月河地里边,沿着河道,有一道小堤,远比大运河的外岸规模小,只有外面的十分之一规模,那就是护着月河地的内岸了。
此时内岸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河水了,但是可以听到河水咆哮流动的声音。
“哗――哗――”
前天刚下过一场小雨,沙土地里,红薯秧子和花生苗的间隙里,生长着旺盛的芦草,不是很多,要一棵一棵地找着打。
“妹妹,我在这块地里找,你到那块地里找,这样打的芦草就多了。不过妹妹你千万不要靠近那条小堤,河水大的时候小堤会坍下去,连沙子带人一块淹到河里,娘说过去淹死过三个人了。”
“嗯,哥,俺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杨老爷爷精心打制的镰刀真的非常好使,当然了,常永慧的法力更好使,芦草自动就到了她的手里,不过她不想比哥哥打的芦草还多,那样的话太不合情理了,而且哥哥心里会产生自卑。
常永慧打满了一筐芦草,常永生也打满了一筐芦草,不过常永慧的草筐比常永生的草筐小一点。
常永生一看妹妹打了满满一筐芦草,惊讶道:“妹妹你第一次打芦草,就打了这么多啊!”
常永慧道:“其实俺比你打的芦草要少呀!”
常永生道:“你才几岁啊,妹妹你就是不一般!”
其实常永生早就发现妹妹不一般了,但是妹妹第一次打芦草就打了这么多,他还是感到惊讶。
妹妹才四岁啊,而自己都九岁了。
兄妹俩背着草筐回家,常永慧人小筐大,显得很吃力,其实她一点也不吃力。
回到家里,常永生带着常永慧把芦草铺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晾晒,得晒干后才能去卖钱或者换工分。
夏翠花从里屋出来了,看到兄妹俩打了这么多的芦草,非常高兴:“照这样打,用不了几天,就够卖的了。”
可以卖钱,也可以换工分,但是夏翠花更愿意将芦草运到白镇去卖钱,因为换工分不确实,生产队的地里丰收了,工分值钱,地里欠收甚至无收,工分就不值钱了。
第一天打芦草很顺利,可第二天就出事了。
月河地里长芦草,而河内坡上也长芦草,不过一般人不敢轻易到内坡上打芦草,因为那样太危险了,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洪水里去。
月河地的西头,就是大运河拐大弯的地方,因为拐大弯,凶猛的河水在这里打转,形成回流,久而久之,激流把河床冲成一个圆形大坑,当地人将它叫作“回流窝”。
这个回流窝很大,也很深,直径二百多米,最深的地方深达六十多米。
大运河也不是年年汹涌澎湃,赶上大旱年头,大运河也有干涸的时候,但是,整个河床干涸了,回流窝里的水却是很多,像是一个大水库,所以,在公社支持下,小常庄在回流窝边建立了一个扬水站,抽水机抽回流窝里的水抗旱浇地。
不光小常庄建立了一个扬水站,河对岸的村庄,也建立了一个扬水站,一南一北,共有两个扬水站。
王树宽给自己分的“补差地”,就在月河地的最西头,因为这里最靠近扬水站,他家的“补差地”从来就没有干旱过。
常永生今天打芦草更加卖力,因为昨天妹妹打了满满一筐芦草,比自己少不了几棵,当哥哥的觉得脸上无光,所以他想今天比妹妹要多打一些芦草,除了打满一筐芦草外,他还想再打一捆,这样后背背着一筐芦草,怀里抱着一捆芦草回家,当哥的气派不就起来了吗。
常永生打着打着,不知不觉地就打到了王树宽那块补差地里,常永生知道这是王铁刚家的地,心想他家一家子恶霸,不要在他家地里打草,省得被赖上。
常永生背起草筐离开王树宽家的补差地,就在这时候,他一眼瞄见,靠近扬水站的内坡上,竟然有一片又高又密的芦草!
常永生首先想那个地方太危险,下面的河水凶猛无比地奔腾着,还打着旋涡,不能顺坡下去打芦草,然而,那片芦草太诱人了,至少要有五六斤芦草。
常永生想离去又舍不得那片芦草,左看右看,发现芦草旁边有一块大石头,一半在土里,一半在外面,心想双脚踩着那块石头去打芦草就不会掉到河水里去了。
这样想着,常永生真的冒险了,放下草筐,右手握着镰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内坡向下出溜,慢慢地接近那块大石头。
近了,更近了,常永生的一只脚终于踩到那块石头上了,接着另一只脚也踩到了石头上。
就在常永生的整个身体重心全部落在石头上的一瞬间里,轰隆一声,大石头滑落下去了,连人带石头,一下子就滚进汹涌澎湃的河水里去了。
坠落之际,常永生本能地大叫一声:“唉呀,我完蛋了!”
这片内坡非常隐蔽,而且河水咆哮,常人根本就无法听到,然而常永慧听到了。
常永慧正在弯腰打芦草,突然听到哥哥一声大叫完蛋了,顿时吓了一大跳,意识到不好,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打开全部神识扫描。
只见扬水站那儿,有一个草筐,里面有半筐芦草,却是不见了常永生的身影。
女帝心头一紧,一闪身,就到了扬水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