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色下的大新河如同银色的玉带曲折蜿蜒、波光粼粼。
两岸河滩一改以往的沉寂和荒凉,呈现出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隔一两公里就有一个采沙点在日夜抽沙,柴油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河滩。
来来往往的运沙车更是日夜不停歇。
在离城关下游三公里处的魏桥沙场,是整个大新河最大的采沙点,这里河道开阔,黄沙资源最为丰富,交通也很便利。
每天来这里运沙的卡车有上百辆,有三台抽沙机日夜不停的作业,日进斗金形容这个沙场一点都不夸张。
这个沙场是由保国控制的,他在这里安排了二十多个兄弟轮流值守,主要是防范周涛的反扑,因为这个沙场就是从周涛手里抢占来的。
在这里领班的是魏桥村本地的混混,名叫魏正先,他之前就在这里搞过小型的沙场,后来被周涛给取缔并加以改造成最大的沙场,一直怀恨在心。
后来依附保国把这个沙场给抢了过来,他占六成的股份,保国占四成只派了三个兄弟在这里管账,其余的都是魏正先的兄弟。
此刻,在沙场的活动板房里,值守的七八个混混和十来个司机正围在一起赌博,外面两台顺铲在忙碌着装车。
“你们去两个人到大堤上放哨,保哥刚才打电话来让我们这几天加强防范,周涛可能要反击,别他妈一天到晚就想着赌钱。”
魏正先带着四个兄弟走了进来,一脚差点把赌桌给踹翻。
老大发火,没人敢顶嘴,马上就有两个人拿着手电筒跑出去了。
可没过一分钟,这两个人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
“先哥快跑,外面来了两车人,全都拿着家伙。”
其中一个一进门就大喊。
魏正先一听操起一把砍刀就冲了出去:“跑什么跑,都跟老子上。”
那些马仔也都纷纷拿着砍刀跟在后面,可一出去都傻眼了,两辆运沙子的卡车上站满了人,足有五六十,还正在往下跳,手里不时拿着两米长的钢叉,就是一米多的木棒。
这怎么打呀,自己这一方也就十一二个人,都提着不到一米长的刀片子,完全够不着人家,更何况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
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吧,否则今天晚上都要进医院,说不定还要进太平间。
顾不上已经冲上去拼命的魏老大,这是十几个马仔趁着对方还没形成合围一哄而散,朝着人少的地方逃窜。
有的还直接跳进冰冷的河水当中,这时候是枯水季,河水不深,趟到对面就安全了。
可怜魏正先花重金豢养的这些马仔,没有一个跟着他拼命的,他孤身一人冲向对方,还没来得及举起砍刀,就被两把钢叉戳翻在地。
随后一大帮子人围着他狂殴,木棒砍刀不要钱的往他身上招呼。
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抽沙机的轰鸣声,那些逃跑的马仔听得心惊胆颤,都知道魏老大今天不死也是残废,也都庆幸自己跑得快。
同样的夜袭在大新河另外几处大型采沙场同时上演,周涛今天晚上可是下了血本,为了消息不被透露,特地花重金从汉城老潘那里调来三百多人,分头对保国掌控的沙场发动突袭。
这一次他要凭借人数优势,把保国在沙场的势力连根拔起,特别针对的就是各个沙场的老板,他们都是当地的村匪恶霸,依附保国、洪兴后在当地河段私自开采黄沙,只需要给保国他们分三到四成的股份,当作保护费。
这个晚上注定血雨腥风。
城关,人民医院急诊科。
从赌场匆匆赶来的保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十几个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小伙子躺在病床上,排着队等候手术。
人太多了,医生人手不够,而且后面还有救护车源源不断的拉人过来。
医院门口传来警车的鸣笛声,保国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而且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连忙从医院的后门开溜。
然后直接去了猫哥的烟酒商行,这会才晚上七点半,商行还没有关门。
“保哥好,怎么晚上有空过来?”
正在打扫卫生准备下班的三胖朝他打了个招呼。
“师父呢?”
“在后面喝茶。”
保国径直走进了后面的茶室,看到猫哥正在闭目养神,面前有一杯热茶还冒着热气。
“师父,出大事了。”
保国坐到了对面,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光了,他是跑步过来的,有点渴,车子还停在医院里。
猫哥睁开眼睛:“是不是周涛动手了?”
“是,师父,你的猜测是准确的,周涛今天动用了几百人,对我们的沙场发起了突袭,伤了几十个兄弟,现在医院急救室都躺不下了。”
保国有点后悔,不该不听师父的话,现在不光沙场丢了,还要损失好多兄弟,医疗费和抚恤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们自己的兄弟伤了多少?”
“现在还不清楚,我刚到医院,条子就来了,我不敢跟他们碰面,免得被盯上,现在只知道魏正先等几个沙场老板都被砍伤了,而且很严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猫哥沉思了一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