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凛冽,吹的墓地旁的荒草呼呼作响,来回不停地摇晃。阳光还算强烈,却无一丝暖意,斑驳的光影洒在叶落尘妹妹的墓碑上面,忽明忽暗。
莫尤告诉叶落尘,说他与征收的人已经签订协议,将自家承包的山林之地,包括现在居住的老屋一并予以转让,对方给予现金补偿34万元,此外还有一辆车以及乡里一套房屋的使用权。一旦征收完毕开始开矿,自己可以到矿上工作,干满5年,房子与车会过户到自己名下。
莫尤说大哥,我知道这点钱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可能用不上半年你就能赚到。但我没那个本事,不但我没有,整个苗寨你看看,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因为这个事,我老婆没少跟我吵架,她骂我没有眼光,只图眼前这点小利,说你已经答应,要把爸妈和我们一起接到城里去。可是大哥你想过没有,我一没技术二没文化,到城里能做什么,更不可能给我老婆一个好的生活,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倚靠你吧,将来要是我有了孩子,他会怎么看我。
看叶落尘没作声,莫尤继续往下说。他说为这事我们夫妻总吵架,可我就是觉得我这么选择也没什么错,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苗寨,现在我靠自己搬到乡里,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有了自己的工作,难道有什么错吗。但这些理由我老婆就是听不进去,她说只要我签了协议,她就要与我离婚,把我丢下一个人跟你进城。我想她说的肯定是气话,我们前几年那么苦,她也没离开我,我想偷偷把协议签了,拿到钱全都给她,她就不会生气了,哪想到她却不在了。大哥,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那时候爸在县里住院,我想要不是我们吵架,也不会发生意外,是我没照顾好她。
叶落尘看着莫尤,虽然看到他眼里含着泪,可一颗心却还是充满着愤怒。
“你说完了?”叶落尘问。
“说完了。”
“如果你想告诉我这件事,我只能说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从你的角度出发,不想进城的理由或许也足够充分,我也不怪你。但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叶落尘说到这侧身用手指着妹妹的墓碑,“就因为我妹妹不想你签转让协议,让你拿不到那点钱,包括仅仅有使用权的房子与车,你就狠心把她害了,那可是你的老婆。”
叶落尘说到这目眦尽裂,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莫尤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叶落尘,仿佛没有听懂叶落尘的话。
“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没有理由解释了。”叶落尘目光狠狠瞅着莫尤。
“大哥,你说什么呢。”莫尤急了,“我老婆死于交通事故,那是意外。”
“是交通事故,那个大雨天确实是意外,可这个意外难道不是你故意制造的吗。”
“你放屁,”莫尤也急了,“照你这么说,是我害死了她。那是我老婆,我干嘛那么做,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叶落尘指着自己,“你说我胡说八道,你让我拿出证据是不是。理由你方才不是说了吗,为了协议的事你们总吵架,我妹妹拿离婚胁迫你,不让你签字。你呢,要面子,不愿跟我进城,又怕失去我妹妹,可你说不过她,担心我爸病好了他们就会离开你,所以你就钻进牛角尖,听了外人的话,认为我妹妹看不上你了,丧心病狂的开车撞她。你可能是想吓唬我妹妹,不想出了意外,然后你也不管她死活,自己开车跑了是不是。”
“你血口喷人,那是我老婆,我有什么理由要去害她。”
“钱,为了钱。”叶落尘步步紧逼,“苗寨生活清苦,这里人均收入一年不过一万多,靠这点收入能买起房子吗,能买汽车吗,什么时候能有34万的存款。你签了协议这些都有了,还能到矿上做工有固定的收入,你的生活因此改变了,这些不是你的梦想吗,你敢说你不想吗。”
“我想,我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不但我想,你问问苗寨的人,你问问跟我一样签了协议的人,哪一个不想过好日子。”莫尤说到这已经声嘶力竭,“可这也不是我害我老婆的理由,她对我那么好,就因为这点钱你就说我害她,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要证据是不是,”叶落尘向前一步,伸手抓住莫尤的衣领,“我告诉你,我在东北遇到出马弟子了,她把我妹妹的亡魂招上来,我是亲耳听到我妹妹说的。”
“那你也信,”莫尤挣脱叶落尘,“你也在苗寨生活过,鬼神那些东西有几个是真的,包括咱们的巫师,那都是骗人的。”
“你不承认是不是,好,我再告诉你,除了这些,我还有人证。”
莫尤听到这一怔,神情有些呆滞,似乎没想到叶落尘还有这一手。
张爱民一直在旁边看着莫尤,叶落尘今天主动质问莫尤,其实是他与叶落尘提前商量好的。这件事毕竟过去一段时间了,连警察都没有什么证据,再查下去也无济于事。后来叶落尘想出这个办法,说唯有当头棒喝直接指证莫尤,再通过他的反应,反过来印证这件事情的真相。张爱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在部队干过侦察兵,受过侦查与反侦查的训练,也模拟过一旦被俘虏,敌人会如何审问他,突破他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