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之后,王庭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突厥人的鲜血染红,遍地都是突厥人的尸体,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正如铁勒牧民阿史那所说,王庭内居住的大多数是突厥人的高官和贵族以及他们的家眷,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被如狼似虎的齐军从自己华贵的帐篷中驱赶出来,集中押送到一块空地上,蹲坐在地上,一个个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苏烈,内心忐忑听候发落。
临行前,萧铮给苏烈的命令的便宜行事,意思是出了塞外,一切都由苏烈自己做主,换而言之,现在这些突厥人的生死都取决于在苏烈的一念之间。
苏烈目光扫视着人群,眼神有些捉摸不定,看着这些突厥人一阵发毛。
此时,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突然冲出人群,跪倒在苏烈面前,涕泗横流,卑微哀求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恳请将军饶恕我等性命。”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突厥人纷纷有样学样,冲苏烈磕头哀求道:“恳求将军饶恕我等性命。”
苏烈听此人说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心中瞬间来了兴趣,笑问道:“你的汉话说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官居突厥何职?”
老者又重重向苏烈行了一个大礼,才缓缓道:“下臣叫史利佑,乃是突厥的国相。对了,我还给自己取了一个汉名,叫苏牧,意为感念苏武牧羊之事。”
“那还真巧,我也刚好姓苏。”
苏烈淡淡一笑,只是语气有些玩味,国相,还真是一条大鱼,估计突厥可汗将一整个王庭托付给了他,想不到却被自己一夜攻破。
“能与将军同姓,下臣可谓是三生有幸。”
史利佑一脸欣喜,他自己也想不到随便随便取一个汉名居然还能跟眼前的将军攀上交情。
苏烈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我们汉人一向讲究仁义,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们不要乱来,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性命的。”
史利佑闻言大喜,用突厥话对身后的众人说了一遍,众人瞬间激动万分,纷纷冲苏烈磕头行礼,不住盛赞苏烈和齐军的仁义。
苏烈命手下将这些突厥人押到一个地方统一看管,他们也不敢反抗,一个个乖乖让齐军押走。
苏烈看着突厥人远去的身影,嘴角却突然勾起一丝冷笑。
他刚刚其实已经想过了,主公虽说让他在塞外便宜行事,但是他知道只有一个四分五裂的草原才符合主公的利益,既然如今突厥人在漠北草原做大,那么就要想办法对突厥人赶尽杀绝,彻底断了突厥人的根,让突厥人一蹶不振,使草原重新回到群雄并立的局面。
他之所以哄骗这些突厥人说会饶恕他们性命,只是为了暂时稳住他们,免得他们反抗,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稳住了突厥人,苏烈下令开始搜刮战利品,数不尽皮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都被齐军从一顶顶帐篷中搬了出来,这些不知道是突厥人积累了多少代人的财富。
苏烈看着眼前这些富可敌国的财物,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命令士兵装箱封好,他要原封不动将这些财物带回中原给主公,他相信凭主公的为人,是绝对不会亏待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兄弟,这些财物必然会分给他们一份。
此时,一个亲兵上前在苏烈耳边耳语几句,苏烈微微一动容,瞬间交代好副将继续查抄装箱封装好财物,自己则跟亲兵来到一处营帐。
营帐内的男男女女都有,个个脸上脏兮兮,衣衫褴褛,不少男人身上还拖着沉重的镣铐。
苏烈扫视一下他们的面庞,尽管很多人脸上脏得不成样子,但是苏烈还是一眼看得出他们都跟自己一样,是汉人。
苏烈猜得出,他们应该就是被突厥人掳掠来的汉人,在这远离中原的突厥王庭给突厥人为奴为婢,过着朝不保夕生不如死的日子
众人虽说也一眼认出眼前的苏烈是汉人,却一个个都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苏烈,毕竟在这草原深处的王庭看到汉人面孔,本能对他们产生一种不信任感,怀疑他们是不是投降突厥的汉人。
他们的眼神令苏烈内心不由一阵刺痛,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语气有些哽咽道:“诸位兄弟姐妹,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回家?
每个人听到这个词瞬间身躯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原本麻木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了光彩。
苏烈怕他们没听明白,又强调了一遍:“我们会带你们回中原!”
他们这一次确定没有听错,不知道是谁带头,突然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嗷嚎大哭,其他人受到感染,也一个个跪地嗷嚎大哭,似乎想努力通过哭声将这么多年的屈辱和痛苦通通发泄出来。
营帐内不少齐军士兵眼眶纷纷红了,有些士兵甚至偷偷低头擦拭了一下眼角,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他们的哭声中,齐军士兵分明感受到了他们这些年受到的非人折磨,体会他们在突厥王庭过的是什么样水深火热猪狗不如的日子。
苏烈心情也是异常沉重,他深深看了跪地嗷嚎大哭的众人一眼,一言不发走出关押汉人奴隶帐篷,对一旁的亲兵道:“今晚就动手吧,也算给这些人出一口恶气。”
亲兵重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