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吱吱呀呀行驶在徐州的官道上,车旁还有十几个策马随行护卫的骑兵,看得出车内的人身份并不简单。
中书舍人俞竑挑开车帘,探头望去,外面寒风呼啸,一片冰天雪地,他却看到一些顽童在雪地上追逐打闹、打雪仗,欢声笑语,好不欢乐。
顽童们也看到马车上的俞竑,还很调皮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俞竑心里堵得慌,放下门帘,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奉旨来徐州,心境却大不相同。
上一次他是抱着一副教化贼寇的心态而来,最终闹得一个无功而返的结果。
这一次,他一踏入徐州,却感觉他还未见到萧铮已经毫无底气了。
他前些日子从洛阳出发,一路所见所闻触目惊心,田地荒废,村庄荒无人烟,路上却到处都是流亡的百姓,荒郊野外到处都是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一派人间地狱的惨状。
俞竑心生怜悯,却毫无办法。他心里明白,若不是有十几个精锐禁军随行护卫自己,恐怕自己也早就丧命于沿途的乱匪之手,自己尚且如此,又怎么有能力去拯救其他无辜百姓呢?
官府残暴,乱匪肆虐,说到底最后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但是他的车驾驶入徐州地界,却恍如进了另一个世界,尽管外面是寒冬腊月,徐州的村庄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百姓安居乐业,连顽童也是无忧无虑,简直就是一派人间乐土。
其实俞竑自己也能猜到大概原因,萧铮一入主徐州就实行均田制,徐州百姓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土地,耕者有其田,大半年辛苦劳作有了收成,不愁没有粮食过冬,自然丰衣足食。
再加上徐州在萧铮的治理下既没有战火纷飞,也没有土匪作乱,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有时候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萧铮一个贼寇都能做得到的事,朝廷却做不好。
……
萧铮还是在大都督府接见了远道而来的钦差俞竑,上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他是真想不到这一次还是俞竑来,难道偌大一个朝廷就派不出其他钦差了吗?
不过听说这一次俞竑学聪明了,从进入徐州地界他就收起了钦差的标识,一路上倒是少了很多麻烦,进城也没有再受到下邳百姓的“热情”问候和招待。
不过虽然说萧铮无意归顺朝廷,但他还是好奇这次朝廷为了拉拢他可以开出一个什么价码。
俞竑并没有拿出圣旨,也没有让萧铮跪下接旨,而是站起来宣读了一份口谕,大意就是朝廷感于萧铮在青徐二州心怀百姓,保境安民,愿加封萧铮为龙骧将军,徐州牧,持节都督青徐二州军事,赐爵淮阴侯。
俞竑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不给他一封正式的圣旨,不过这也省了他不少麻烦,毕竟他也知道萧铮肯定是不会下跪接旨,如此有渎圣上和圣旨的威严,而口谕没那么正式,不下跪接旨也不是太大问题。
萧铮却从钦差没有带圣旨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个不是最终条件,朝廷还有很大的让步空间。
不过有一说一,封自己为淮阴侯当真是太看得起自己,自己可不敢受用兵仙韩信的封号。
萧铮淡淡一笑:“如果这是朝廷开出的条件,那钦差大人现在就可以回京复命了,我萧铮拒绝归顺朝廷。”
俞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但还是耐住性子,拦住萧铮,陪笑道:
“不知萧……萧将军对哪一项条件不满意。”
萧铮冷笑:“对哪一项条件我都不满意,朝廷似乎并无多少诚意。晁震不过占据南阳一郡之地,朝廷就封他为三品辅国将军,山都侯,而我萧铮占据青徐二州,也不过是封一个三品的龙骧将军和淮阴侯。”
“另外,我明明占据青徐两州,朝廷却只封我为徐州牧,是何居心?”
俞竑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萧铮人在徐州,是如何得知朝廷派人去南阳招安晁震之事,还能准确说出朝廷给晁震开出的条件。
事实上,朝廷不仅派他来徐州招安萧铮,也派了其他钦差去招安大大小小的乱匪头子,甚至还派人去邺城招安白巾军,只是宣旨的钦差还未进城就被高成在城门口当众烹杀了,以示和朝廷势不两立。
俞竑甚至都不知道远在南阳的晁震已经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但萧铮开了上帝视角的人自然对一切了如指掌。
见萧铮有些动怒了,俞竑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萧铮当真只是嫌朝廷开出的条件太低,那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俞竑索性也不磨叽了,直接亮出了朝廷底牌。
“萧将军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临行前陛下特意召见我,告诉我萧将军乃是大才,陛下非常希望萧将军可以摒弃成见,为朝廷效力,朝廷愿意加封萧将军为车骑将军,兼领徐州牧、青州牧和兖州牧,赐爵广陵公。”
萧铮也暗暗被朝廷的大手笔给惊到了,居然连兖州都给了他,看来当真是为了拉拢他不计代价呀。
其实萧铮不知道的是,朝廷也没办法,兖州牧卢济怨恨朝廷不肯救援泰山郡,以致于他不仅丢了泰山郡还丢了盛产精铁的济北郡。正巧白巾军在河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