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犹豫豫着，纪文婷还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那栋还建房。
路过的大婶都眼熟她了，提着菜篮子上前打招呼：“这又是去秦震家呢？”
纪文婷礼貌地颔首，回了句：“嗯。”
大婶大约是觉得她身后接送的车都是宾利，不了解这种大小姐为什么会和秦震家扯上关系，于是捏着嗓子提醒了句。
“秦震家最近闹腾的很，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纪文婷听得一愣，转头看向大婶。
“您是指？”
“催债的大清早就去他家闹了一通，现在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呢，你去了说不定还被连累，还是改日子再去吧。”
大婶嫌秦震家的那档子事晦气，没说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纪文婷听后，纤白的手指缓缓蜷曲，紧握成拳。
她看着秦震那栋楼，咽了口唾沫，还是克服恐惧跑了进去。
如果真是大婶说的那样，那秦郁肯定也跟着遭了殃。
秦震平常就殴打苛刻秦郁，眼下欠了那么多高利贷，恐怕更加不会把秦郁当人看。
记得她以前在写到秦郁的回忆时，也曾多次提到秦震被高利贷追债。
但是她是以秦郁视角来写的，都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过多描写他的感想。
如今小说变成现实，秦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些寥寥几笔带来的伤害可能远远超出纪文婷的想象。
纪文婷一口气跑上楼，喘着气停在秦郁家门口。
生锈的铁门，旁边的墙漆都脱了好几块皮，只不过今天多了两个凹进去的脚印。
她抬起手掌，轻轻敲了两下。
见没有回应，她又叫了一声“秦郁”的名字。
可声音落下，门还是久久没开。
就在她失望地迈步，准备离开时。
门哐地一声开了。
“是你。”
秦郁低哑的嗓音响起在她耳后，夹杂着一丝明显的憔悴。
纪文婷心一颤，猛地回头，见到少年熟悉的身影，当即高兴的露出笑容。
“秦郁，太好了，你没事！”
刚刚跑了一路，少女的脸色因为急促而微微泛红，秀气的鼻尖还凝着汗珠，此时一笑，两个可爱的梨涡也跟着藏不住。
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好像少年的安危对她来说，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秦郁面色微微一怔，迟钝了一秒，瞳孔才缓缓恢复焦距。
不过，他眼神仍旧冷淡，修长的手半掩着门，并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意思。
“你还来做什么？”
秦郁以为，她上次应该怕了，不敢再来。
可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天，这个阴魂不散的少女又准时准点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愚蠢还是执着。
纪文婷发现秦郁有点不对劲。
“秦郁，你怎么了？”
她想走近一步观察秦郁，却被秦郁反往后退掩上了门。
少年的脸色很是苍白，瞳孔都泛着猩红，如果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的背崩的僵直，握着门把手的五指过于用力，连指节都发白。
纪文婷一眼就知道他在掩饰什么，于是将目光移到脚下。
秦郁的脚下，滴滴答答溅了一滩血渍，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她看清后，瞳孔猛地一震，毫不犹豫撞开门进去。
“你......”少年惊讶地变了脸色，吐出一个字后，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虚软地往前栽倒，
就在他倒在地上前，纪文婷及时扶住了她，
少年半个身子的重量突然压在肩上，让她往后踉跄了一下。
“秦郁！你没事吧？你哪受伤了？”
纪文婷语气焦急，大声叫唤着快要失去意识的秦郁。
她就知道秦郁肯定是受伤了，不然不会这么反常。
他堵在门口不让自己进去，分明是想让她快点走。
“没事的，我现在就给你叫救护车，你肯定没事的。”纪文婷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靠在身上的少年有多单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可就在她要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时，秦郁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纪文婷动作一顿，将耳朵凑过去，“秦郁，你说什么？”
秦郁苍白的唇蠕动了两下，声音如羽毛拂过耳畔。
只有非常仔细的听，才会发现他说的是不要。
“怎么能不要？”纪文婷以为秦郁又犯倔，摁住他的脑袋，像是母亲护崽般担忧不已，“你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去医院会没命的。”
她没管秦郁的别扭，自顾自拨通了号。
但等手机拨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
秦震满脸是血的站在她面前，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烟酒味。
被高利贷榨干的中年男人神色枯败，嘴角叼着一根烟，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很是危险，
纪文婷一抬起头，就和秦震那双嗜血般的猩红眼眸给对上了。
她神情惊惧，毫无抵抗力地任由秦震抢走了自己的手机。
“你......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