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婷在他身后蹲下,二话不说将他手里的棉球抢过来,然后盯着他化脓的伤口,轻轻触碰伤口的每一处。
秦郁背部霎时绷紧,闷声吸了口凉气后,脸上的冷汗也出的更多了。
他想要阻止女孩的动作的,但一回头,却正好触到女孩专注而细致的眼神。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里面还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愧疚。
秦郁面色一愣,某种奇怪的情绪在瞳孔里蔓延,刚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身处黑暗的人永远敏锐而又谨慎,谁是有意接近,谁是逢场作戏,都瞒不过他的一双眼睛。
可他看不透眼前的纪文婷。
秦郁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生来就在阳光下、受到上帝眷顾,他们总会习惯性的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他们对自己不理解的部分感到好奇,对那些遭遇困难的人群感到同情,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去帮助他人。
从帮助弱者的过程中,他们能得到自我满足,能够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而且,这份快感远远比吃一份大餐、打一部游戏持续的时间更长。
一开始,秦郁也将纪文婷归类为这类人。
纪文婷帮他上完药,又准备去帮他剪纱布缠伤口,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她的手腕就被秦郁给抓住了。
秦郁的手指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指甲更是如琉璃般剔透,但力气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秀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嗓音阴沉沉的,充满着野兽观察猎物的凶险。
纪文婷吃痛地皱眉,语气痛苦道:“你、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秦郁不松。
纪文婷咬牙:“我只是关心你,想对你好,没别的其他想法,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不理会我就是了。”
“虽然我以前确实对你做过过分的事,但人是会变的嘛,我现在意识到自己错了,想弥补我过去的错误不行吗?”
“你......你别抓那么紧,我手腕真的疼!”
纪文婷疼的眼眶里都蓄满了雾气,下一秒,成串的泪珠就啪嗒啪嗒滴到了秦郁的胳膊上。
热烫的触感让秦郁一下子回神。
秦郁原本是想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但目光冷不防扫到躲在门缝外偷看的人影,脸色一沉,松开了手。
纪文婷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委屈地嘟囔一句:“真是好心没好报。”
秦郁冷声道:“你走吧。”
纪文婷是真的有点脾气了。
这人是用冰块做的吗,怎么捂都捂不热乎的?
她揉了揉眼睛上的泪珠,把饭菜提到他面前,“听你叔叔说你又不好好吃饭,这是我路上给你带的鲫鱼汤,很滋补的,你趁热吃了,吃完我就走。”
秦郁淡漠地说:“我会吃的,你走。”
纪文婷鼓胀着小脸:“你骗人,你每次都没吃,扔在垃圾桶了,别以为我没看到。”
秦郁不咸不淡:“你走了我就会吃。”
纪文婷发现他今天有点反常,一个劲地在赶自己走,于是也往门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过去,正好和门缝里那双昏黄的眼珠给对上了。
秦震嘿嘿一笑,推开门走了进来。
“秦郁,你怎么这么任性,人家女同学是关心你呢,看看你什么口气。”
秦震一进来就数落秦郁一通。
但秦郁面色阴沉,恍若未闻。
一时间,屋内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哎呀呀,现在这同学之间的友谊可真是不一样啊,每天都来送饭不说,还连医药费也帮着一起付了,秦郁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呢?”
秦震那双骨碌碌转个不停的眼珠,不停围着纪文婷打量。
那充满算计与贪婪的眼神,一看就装了一肚子坏水。
纪文婷见他朝自己走近,下意识后退。
她想起自己前几次和秦郁的对话,隐隐感到不妙,难道秦震也在外面偷听?
秦震现在回家就是拿钱的,家里要不到钱,肯定会把目光放在秦郁身上,要是知道纪文婷帮秦郁在医院缴了四万多,他肯定不会放过她这棵摇钱树。
难怪刚才进门起她就感觉秦震态度转变突然!
“你别担心,有我盯着秦郁呢,不会让他胡来的。”
“秦郁他不去住院,我回头劝他,这住院费啊其实给他给我都是一样的,我是他叔叔,我还能不照顾他呢。”
秦震何等眼尖,面前这女孩子衣着鲜亮,气质也和他们不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
这富家千金能总往他们这穷窝里窜,那肯定得图点什么啊。
呵呵,要他说,秦郁和他妈一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秦郁能碰上你这么好心的同学,算是他修来的福气,叔叔替他感谢你了。”
秦震自说自话地将纪文婷逼到了墙角,嘴里喷薄而出的烟酒味让人极为作呕。
纪文婷感到迎面而来的一股威胁,脸色慌张,不得已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床上的秦郁。
可秦郁正低头理着衬衫的纽扣,并没看向这边。
秦震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