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摇晃,外头那个连斗篷都没戴,说送她就出来了,匆匆忙忙,藏青色的袍子很快被淋湿,贴在身上,能看到壮硕的肌肉轮廓。
“世子爷……”这么大的雨,他会不会着凉?付小姐掀开车帘:“世子,上车来吧,雨太大了。”
她刚一开口,雨水便往嘴里灌。
那人回后扯下帘子,风雨声中,他的声音哄亮又稳定地送了进来:“没事,很快就要到了,莫开帘子,别打湿了。”
“不好,爷,前头路被拦,巷子里有颗树倒了,横在中间,马车过不去。”车突然停下,车夫在雨中大声道。
“树大吗?能否搬动?”付小姐听见那人与车夫问话。
“回大爷,太大了,搬不动,是颗老树,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倒了。”车夫道。
北面在闪电,看样子会有雷,天色因雨而越发昏暗,路边的街灯早就被刮落熄灭,马车前的气死风灯不住地摇晃着,虽未暴露在雨中,但这么大的风雨,衣服早就被雨飘湿,付小姐打了个寒战,真的好冷啊。
帘门被掀开,那个被雨淋的眼睛都打不开,声音却不见半点慌乱,有种安定人心的功效:“
后面有毯子,先披上,一会就能回家。”
说完,他放下帘子。
何妈妈转身摸出一乱厚毯来,裹在付小姐身上。
付小姐却往车门前爬去,何妈妈道:“雨大,别过去。”
付小姐象没听见,跪在车里,掀开车帘,只见沈逸春的马就在车旁,人却不见了,再往远看,那人正抱起一抱粗的大树用力搬开,若只是树杆,倒还不会太吃力,但那树树冠大,枝丫繁盛,想要挪开,根本挪不开。
那人放下树,抽出腰间剑,风雨中,一个闪电砸来,剑光耀眼,剑气之下,也不见他如何招式,三两下,那大树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车夫跑过去,与他合力,将树枝挪开。
一身衣袍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雨幕下,他略显狼狈,回身几步跨上马,一抬眸,看见雨幕中付小姐模糊的脸,她突然象只兔子似往马车下跳。
英国公府的马车很高……
在她着地的一瞬,腰间多了只强壮有力的胳膊,然后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拦腰抱起,她不顾漫天大雨,睁着眼睛,只能看清他坚毅的下马,雨水顺着下巴打在她脸上,带着他的体温。
“唐突了。”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脸被他拥入胸前,然后,只是几息之间,他便将她送回了马车里。
何妈妈惊得说不出话来,下一瞬,厚厚的毛毯将她象裹粽子一样裹了个严实。
何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退了出去,马车重新开启,离付府确实不远了,没多久就到了。
付小姐裹着毛毯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付家人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雨渐渐小了,若是用过晚饭后,正好可以避开这场雷雨。
车帘打开,露出沈逸春脸透湿的脸:“可还好?回去一定要多喝两碗红糖姜汤,最好洗个热水澡,去去寒去。”
付小姐作势要下车,何妈妈先跳下去,然后扶她,沈逸春很礼貌地退开一步。
不知为何,下车时,付小姐的手抓空,竟然一头跌下。
再一次落入冒着湿寒气的怀抱,他胸前的盘扣有点硌人。虽然隔着几层衣服,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付小姐满足地闭上眼,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吓的,反正外人看来象是晕了。
抱着人的沈逸春有点无措,何妈妈却很淡定:“哎呀,小姐怕是……受了惊吓,劳
烦世子爷好人做到底,送小姐进府。”
沈逸春只好将人送了进去。
付太太早听到禀报,却又不好意思迎出来,她还在称病呢。
见自家女儿被人抱在怀里,不知是喜还是忧,让付老爷赶紧出去,又指了几个婆子跟着,务必快点把小姐招回自个屋里去。
人从怀里被接走,沈逸春便告辞,付老爷坚持留他:“……知道府里这会子事很多,但也不在这换身衣服的时间,世子头发衣服全湿了,正好烧了热水,若不嫌弃,就在府里泡个热水澡吧。”
沈逸春道:“多谢付大人,母亲新丧,末将发下誓言,半月不换洗,还请大人见谅。”
半月不能换洗,为何还要在雨中把自己弄得一身泥水,还有这么多天,难不成就穿着这身泥衣见客?
孝子半月不换衣,又守孝母亲为前,原本是晋州的习俗,英国公祖籍晋州,不过,沈家入京多年,许多旧习早就入乡随俗改了,沈逸春是自己坚持要尊旧习,为了排遣心中的悲伤。
百善孝为先,这孩子有孝心,将来也会对女儿好。
再者,女儿虽然也淋湿了,却只是雨,并无泥,可见他已
经尽力护她了。
沈逸夏骑马回去了,付夫人急急赶到屋里,应该晕着的付小姐一双眼睛却瞪得灯笼大。
“阿娇……”付夫人嗔道。
付小姐:“沈将军他……走了?”
付夫人点头。
“娘,还记得去年明月山么?那个借伞给女儿的人,正是将军。”付小姐道。
付夫人讶然道:“方才瞧着是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