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
黎偌下车的时候又补了个妆。
她寻着以前的记忆去香烛店买了香烛跟纸钱。
香烛店的老板娘都快认识她了，“小姑娘今年又来啦。”
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
黎偌轻“嗯”了声。
“阿姨，我能把行李箱先放您这儿，等会儿来拿吗？”她想着等一下要走一截山路不方便。
“没问题，你就放心去，阿姨给你保管得好好的。”老板娘爽朗地笑，十分爽快。
“谢谢阿姨。”
黎偌走后老板娘还盯着她的背影回味，“真像电视里面的大明星啊。”
……
黎偌提着在香烛店买的东西就往山路上走。
因为陈烬没有什么别的亲人，当年就连埋他都是警察叔叔选的地方。
这边的景很美，依山傍水。
远方的山峦树木朦胧一片，逐渐重叠，时不时飘起袅袅炊烟。只有细雨簌簌而落之声，空气中夹杂着草木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她打着黑色的雨伞，任自己的思绪游荡。
越来越高的视野提醒着她到目的地了。
她轻抚上冰冷的墓碑，为他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
墓碑上只有一张照片跟陈烬两个大字，那张照片还是从他的身份证上抠下来的，他一直都不喜欢拍照。
就连他们两个唯一一张合照，都是运动会结束小黎偌求着他拍的。
她记得他说，拍什么照啊，照片是留给世界上爱你的人做纪念的，又没人爱我，他们都恨我。
少年说得云淡风轻，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
可是她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肯定心很疼，她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了。
黎偌拿出刚买的香点上，又去撕纸钱。
“阿烬，我来看你了。”
“你瞧，我今天穿的红衣服好看吗？”
回答她的是空气中的一阵静默。
“算了，不问你了，你肯定会说偌偌穿什么都好看。”
“阿烬，你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啊？会比在这个世界更开心吗？”
“等我以后去了那个世界，你还得把欠我的笔记补给我，你说好了会整理一份新的笔记给我的，可不能反悔。”
“对了，你给我出的那道物理压轴题我到现在都没算出答案，以后我们相见了我肯定要缠着你给我算题，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女人温婉地笑，那眼角眉梢的笑意久久不散，透着绝俗的清丽，宛若一朵绽放的白莲般沁人心脾。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来见阿烬的时候从来都是笑着的，一滴泪都没有流过。
她怕阿烬误会自己在这边过得不好，依照阿烬的性子，肯定会在那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她不想让他担心。
“想我了就来梦里看我，阿烬。”
“一定要常来啊，让我知道你还没忘记我。”
纸钱燃烧的火光映射在女人细白的脸上，似乎把她对他的思念都熔铸了其中。
只有每次的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
“阿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呜咽。
黎偌下山的时候没有再转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加快了下山的步子。
到了山底下她才敢放声大哭，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她扬起绝望又凄楚的脸，两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缓了很久，她才去香烛店拿自己的行李。
“阿姨，我来拿行李了。”她的声音倏然多了几分低沉清冷，不似平日那般。
“小姑娘来啦。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也不好帮你接，兴许是有急事，你看看吧。”老板娘帮她把行李箱搬了出来。
“谢谢阿姨。”黎偌的声音发着颤，双手接过行李。
刚刚隔得远，离的近了，老板娘这才发现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眼睛又红又肿，脸颊上还有未擦的几道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但小姑娘每年这个时候来都是要哭一回的。
“小姑娘，人走了啊，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物极必反，遗忘才是最好的结局。”老板娘在她走的时候还是开口劝了劝。
“忘不了。”黎偌苦笑，带着难言的悲痛。
老板娘看着小姑娘倔强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的，果然还是看不开啊。
……
黎偌从行李箱里摸出手机，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
她正准备点开看看是谁，一个通话界面又窜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备注，只有一个烬字，她没接，直接摁了静音。
她知道那是闻言戾打来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去面对他。
她很累。
……
闻言戾看着自己打了几十个都显示未接听的电话，深邃眼眸泛着血色，像是漫天的焰火，散发着野兽一般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