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十全十美,朱宰辅以为如何?”
陈元康的话说完,朱异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这个刘益守,太踏马的会来事了!十坛子黄金,这谁顶得住啊!
“刘都督看中了哪里呢?恕在下直言,如蜀地,荆襄这样的地方,提都不必提了,这些鱼鲊在下可以全数退回。”
朱异先给陈元康打了个预防针,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不是荆襄跟蜀地,那其他地方问题不大。就算是去江州,也可以安排。
“我家主公怎么会让朱宰辅为难呢。我们只要寿阳一地,其他的也不必朱宰辅劳心劳力。”
陈元康继续双手拢袖深深一拜。
“寿阳啊……”
朱异一时间有些犹豫。
寿阳重要不,很重要。但是丢给刘益守这样的人,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这件事不好处理的原因就是,梁国本身就是处于一种“方镇割据”的状态。而寿阳,那是夏侯夔的兄长夏侯亶当年夺回来的。
他们家后面也就在寿阳扎根,形同一方诸侯。刘益守要在寿阳安家,这简直就是要掏夏侯家的老巢,这样势必会造成梁国朝局动荡。
所以说,哪怕在建康的长江对面给刘益守划一块地盘都好说,就是像寿阳这样的“有主之地”,不太好处理。
当然,说只是这样说,对于朱异来说,他关注的是做这些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老巢被占,那是夏侯家跟刘益守之间的恩怨,和自己这个无情的鸽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呢,寿阳也不是不行。只是夏侯氏在梁国树大根深……”
一时间,朱异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陈元康微微一笑道:“魏国当年有一名将叫杨大眼,他的前妻生了三子,后去世。杨大眼又娶魏国宗室女元氏后去世,元氏有孕,对三个继子指着小腹说我儿当继位。
之后三子与元氏争斗,祸起萧墙。最后三人企图将荆襄之地献与梁国,后并未得手,只能带着亲信逃入梁国。这三人……现在应该还在梁国吧?”
陈元康表明上说的是和刘益守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朱异是何等人也,跟随萧衍也有十多年,处理了无数中枢政务和杂务。乃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硬币!
他一听就知道,陈元康这是在暗示,夏侯家经营寿阳多年,一旦祸起萧墙的话,指不定会有人将寿阳之地献与敌国。
现在魏国是鱼腩,难道将来就一定是鱼腩?就一定会任人宰割?
这点朱异并不敢打包票,但是他也觉得,陈元康这条思路,大概是可以打动萧衍的。
夏侯家在寿阳势大,听说还豢养了一两万的精锐私军,不在梁军编制内,他们真就值得托付?真的就不需要监视了?
刘益守前来梁国投靠,能够依靠的只有萧衍或者说是梁国中枢朝廷。有他在寿阳,去跟夏侯家斗一斗,互相牵制一下,是不是比夏侯家独占寿阳,要来得更安全些呢?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两方都控制住了呢?
朱异在心里闪过一系列的问题,不由得对刘益守这个人暗暗警惕起来。
这个人的要求,为什么总是没法拒绝呢?
朱异自己就很懂那些朝臣们的“人情往来”,知道哪些钱可以收,哪些钱不能收。可是刘益守不在建康,居然也能如此“精准”的切入。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是靠着自身的本事在魏国动荡局势下闯荡的。
“话虽如此,可……夏侯氏深受天子信重,在下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朱异并不想这么快就松口。
“听说,夏侯洪跟萧正德等人,被人并称为建康四害,可有此事呢?听说梁国天子对此颇为恼火,只是碍于宗室情面,不愿深究。
那些苦主里面,也不乏地方官员。日复一日的诉苦哀求,天子哪怕想回护萧正德,恐怕也不得不做些事情来平息民愤。
这夏侯洪,以在下看来,已经是插标卖首。夏侯氏是不是真的这么那么宠信,在下尚有疑虑,恐怕并不是如朱宰辅这么自信呢。”
陈元康这番话,连消带打,说得朱异毫无脾气。没错,萧衍对于萧正德一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不会处理萧正德,所以应该打在萧正德身上的板子,只怕会转移到夏侯洪等人身上。
甚至能把他们直接打死!
一个连梁国都才刚来的外人,居然能如此精准的摸到萧衍的脉搏,不得不说,刘益守也好,还是他身边的谋士也罢,确实是厉害角色!
不要以为夏侯洪只是夏侯家的一个纨绔,他会让萧衍时刻记得,夏侯家已经在边镇势大,连其子弟在建康作奸犯科,都无法被惩治。
无论造成这些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你觉得萧衍会作何感想?老子吃斋念佛玩圣王人设,就是让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在朕眼皮底下横行霸道的么?
可以说一旦夏侯洪身上被打板子了,夏侯家挨打绝对是必然。
这么看来,刘益守入主寿阳,让夏侯家的屁股挪一挪地方,倒是顺理成章。只要背后有人悄悄的推动一下,就可以成行。
朱异沉吟不已,在心中盘算得失。
“如果朱宰辅还是觉得为难的话,那在下有一策,不知道宰辅大人可有兴趣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