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荣大军的队列,好像一眼望不到头。刘益守和于谨等人虽然离得很远,却也能感受到这恐怖的人数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
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会直接昏死过去!
“葛荣这么多人,他是怎么管理的?”
于谨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在场诸人听到这话,皆是面面相觑,一副疑惑表情。
不要说葛荣这样的废柴,就是让刘益守来管理这几十万人,其实也暂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葛荣发迹太快,根基太差。他能成事,其实是通过偶然击败了杜洛周,吞并了对方的部众造成的局面。
并不能说明他真的就有那么大本事,这跟尔朱荣一步一步收拢边镇的精华壮大自己很不一样。
“如果管不好的话,那就不要管,该怎样就怎样。这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看到葛荣大军已经全部渡过浮桥,刘益守若有所思的说道。
从渡河就能看出,葛荣麾下部众,各部之间或许没有什么联系,但一部之中,管事的人还是很得力的,过桥井然有序,并无杂乱。
这让人感觉葛荣就像是后世某种有名无实的加盟店品牌一样,各个店怎么样,跟这个牌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市场不景气,大家一起挂同样的牌子吸引点人气而已。
至于各个店内部如何,品牌是不会管你死活的,大家自己各扫门前雪就完事。
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合理”的管理方式,典型的“存在即合理”。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河北差不多被他们破坏到家了,葛荣再也没办法通过烧杀抢掠来扩充实力,所以此刻的他们,也算是典型的强弩之末吧。”
于谨感慨说道。葛荣选择的道路,确实可以很快就膨胀起来,但还是那句:其兴也勃,其衰也忽。刘益守前世那个年代,共享单车的烧钱大战,也不过如此。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一时间,众人之中看好戏的闲暇心情被冲淡了许多,包括于谨在内的很多人都在想。
刘益守这个“后人”,会怎样“鉴”葛荣这个“前人”。
不一会,远处的大部队消失在了视野当中,于谨对刘益守说道:“我们慢慢的跟上去,大战在即,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这几人的。
到时候选一个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土丘观战,今日入夜,很可能就是尔朱荣选择破敌的好时机。”
选择夜战,有几个先决条件。
第一个是部队数量不多,便于组织进攻组织撤退。
第二个是部队精兵多,营养好,不会有夜盲症,以至于晚上看不见。
第三个是夜袭的部队要以骑兵为主,即使袭营失败,也要有从容退走的能力。如果大部分都是步卒的话,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根本没想过退路。夜袭不成功,那就全部死在敌营内。
比如说北魏初年和南齐争夺淮南地区的时候,南齐就经常使用这种有去无回的夜袭战术,以命搏命。相对应的,北魏开发出的战术就是骑兵单日截杀,早上出发夜晚回来,尽量选择不扎营,而是以所占领的城池作为据点。
骑兵一日能一去一回的区域,都是截杀范围,打不过就跑,反正南齐的军队也追不上。
所以于谨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夜袭简直就是为现在的尔朱荣大军量身定制的,每一点都打在葛荣大军的最短处。
感觉自己又学了一招,刘益守微微点头道:“大哥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慢慢尾随葛荣大军吧。”
按道理说,大军行军,周边应该有大量斥候侦查,刘益守等人在旁边观战,其实跟在炼钢炉旁边看铁水浇灌一样,风险极大!
可众人都觉得以葛荣的秉性,应该认为河北无人敢惹自己几十万大军,所以周围有几个不知道来历的骑手,也会觉得无所谓。
对于几十万的部队来说,这点阴谋诡计,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刘益守等人一路尾随葛荣的大部队走了一段路程,对方便在滏水陉外的开阔地列阵。由于军队人数太多,很多军队无法协调,整条阵线当中各部之间有很大的缝隙。
那不是走几个人,而是大到足以让整队的骑兵冲刷而过!
刘益守跟于谨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见过几十万人的大会战。据说五胡十六国时期石勒与刘耀大战,两边的军阵延绵数十里地,可以用“叹为观止”这四个字来形容。
“葛荣托大了,他大概也是没料到尔朱荣的骑兵居然只有这么一点人。”
于谨指着远处列队整齐,但人数比葛荣的人马少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一支骑兵部队说道。
“确实。”
正在这时,刘益守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也很可能是葛荣所凭借的。
“于大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战场双方都在整队,似乎暂时还不会直接冲杀。
“贤弟请说。”于谨不紧不慢道。
“如果我现在在尔朱荣大军之中,那我怎么知道葛荣的中军在哪里呢?”
现在战场上的状况,跟刘益守原本预想得很不一样。他原本预想的,葛荣的人马应该跟洋葱一样,挤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