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书房案头,摆着一张大纸,上面乱七八糟写着词句,毫无章法。
比如说:“喝了桑落酒,上心不上头”,还有类似“一杯桑落酒,交个好朋友”,“桑落老酒,至纯至真”,“何以解忧,唯有桑落”,“陈年桑落,滴滴香浓”之类的。
貌似都是推广“桑落酒”的广告词。贾思勰终于把低度酒的配方和工艺搞定,取名为“桑落”,打算向建康那边推广销售,换取军费。
“总觉得差点意思,要不来个: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就收桑落酒?”
刘益守拿着毛笔,冥思苦想,如今彭城已经被攻陷,在寿阳修生养息的大局已经布置完毕,短期内是不必再瞎折腾了。
积蓄力量不是躺平摆烂,更不是像侯景那般临泽而渔,搞得民不聊生。这场争夺财富、人口、民心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万事大吉。
正在这时,阳休之推门而入,拱手行礼之后,从袖口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刘益守。
“主公,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主公恶斗河中妖孽,梦中斩妖保一方太平的故事写好了,请主公过目。”
阳休之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安静的等着刘益守看他的文章。
“胡闹!”
刘益守看完后猛的一拍桌案,吓得阳休之浑身一个激灵。
“主公,是有什么不妥么?”
阳休之心中忐忑,按道理说不应该啊,难道吹得还不够狠?
“你这里说我梦中斩河妖后,妖国百姓皆呼万岁,这不暗示我也是妖么?”
刘益守无语的说道。
踏马的一个梦中斩妖的故事,也能编出这么多花来!这小子不去写书真是浪费了。刘益守感觉阳休之编得……写得比自己预想的好多了。
“不高呼万岁不足以体现主公受爱戴啊。”
阳休之拍马拍到腿上,心里十分委屈。
“不妥不妥,这一段删掉。现在都高呼万岁了,那以后怎么办?喊万万岁?”
刘益守虎着脸问道,阳休之连忙告罪,用桌上现成的毛笔,将那几句划去了。
“不要把侧重点放在我对付妖怪有多么厉害上面。太能打了,以后那些无知迷信之辈天天请我去他家降妖除魔怎么办?我又不是陶弘景道长的关门弟子!”
刘益守有些无语的反问道。陶道长是龙虎山开山立派的宗师,那把善胜是他铸造的没错,但不要把他刘都督描述成一个神棍啊!
“主公,民间都喜欢这些……”
“删掉!”
“喏!”阳休之无奈的又将一大段删除。
“这篇故事的重点,要说明我宁可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为民请命。当发现所谓的河神是河妖以后,明知在对方的地盘极为不利,也要斩妖为民除害,因此我还遭遇了重创,几天都昏迷不醒,懂么?”
刘益守用指头猛敲了几下桌子说道。
“喏,属下这就重新写一个。”
阳休之被敲打了一番,讪讪告退。
等他走后,刘益守才叹了口气。自从入主寿阳以来,好处是手下人明显积极性提高了不少,做事都更麻利了。当然,不好的地方就是,某些野心已经无法隐藏,这些人恨不得刘益守现在就直接称帝!
“韬光养晦啊,这时候称什么万岁!”刘益守无奈自嘲道。
……
芍陂是一个系统性的灌溉工程,不是说把河水蓄积到一个硕大无比的池塘就完事了的。它不但有着占地广博的“蓄水池”可以储水,还有着如同毛细血管一样的灌溉渠,延伸到周边地方,总灌溉面积极为惊人。
不仅如此,灌溉渠可以人为调节,哪里灌溉,哪里不灌溉,都能调配自如!
这当然是科学灌溉的优势所在,毕竟,每年旱灾来临的时候,周边各地受灾情况是不同的。可这也变成了一个难题。
每当需要灌溉的时候,什么地方的灌溉渠要开着,什么地方要关着呢?如果全部打开,所蓄积的水肯定是不够用的。
以前的时候,这个矛盾还不明显,等刘益守到了寿阳,顺便从淮南各地迁徙了一大批“造反户”后,矛盾就变得尖锐起来。
芍陂周边是豫州主要的产粮区,没有之一。刘益守在周边一半地方安置了只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流民,寿阳本地大户就已经不满到极点了。
只是那些地方,都不算是芍陂周边最好的土地,再加上寿阳人口本来就因为战乱,很多土地都没人耕种,所以那些大户们都忍了。
你要是因为这个闹事,刘益守可以直接鼓动移民把本地人给灭了,历史上干这种事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可是能容忍占地,不代表能容忍抢夺水资源!趁着刘益守等人出兵彭城的当口,那些寿阳的大户们就开始编造流言,说什么刘益守触怒了河神,今年秋天会歉收什么的。
他们没料到彭城守军居然蹦跶没几天就挂了!后面要发动的一系列阴谋都还没出手,刘益守就派兵回师寿阳。
刘益守借口除虫除草,让宇文泰派兵将芍陂周边的村落都控制起来了。名义上是看看各村有什么农事上需求,实则刀架脖子,准备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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