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一间普通的小院落里,那位五官迥异于汉人,特别是那头淡黄头发格外显眼的胡人将领,正在小心谨慎的把谷子撒在地上。一只毛发黑得油亮,个头很是不小的乌鸦,正漫不经心吃地上的谷子,一点畏惧之心也没有。
“神鸟啊神鸟,您可千万别走,就在我这里住下,保佑我兴旺发达。”
这位胡人将领姓潘名乐字相贵,当然,潘姓是孝文帝内迁后集体改的,本姓破多罗氏,广宁石门(今山西寿阳县)人。潘乐出道后就跟着葛荣,后转投尔朱荣尔朱荣,但跟张亮不同的是,他对尔朱荣并不感冒。
当然,他不是六镇出身,对高欢那帮人也不怎么感兴趣,一直都比较低调。毕竟,他当年也在葛荣麾下混过,后来趁着葛荣还没挂掉的时候提前跳船了。不然现在指不定多惨呢!
正是有鉴于此,所以潘乐一直觉得,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在那之后,他更迷信,或者叫迷之自信!潘乐坚信小时候相士说他会发达的言论,一直在等待机会。
地上的乌鸦吃了半天谷子吃饱了,飞到屋子里喝潘乐水杯里的水。结果大概是杯子形状不太友好,那只乌鸦喝了半天没喝到,气急败坏的将陶制的水杯推到地上摔碎了!
潘乐看到这一幕良久无语,正当他要再给乌鸦换水的时候,张亮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甚至是一路小跑,满头大汗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
潘乐好奇问道,张亮处事一向沉稳有度,着急成这样的时候真不多见
“走,随我去签押房,刘益守来了!’
张亮吐了口浊气,低声说道。
“来了就来了呗,管他是什么?你说是刘益守?就是那个,那个
潘乐一时间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就是那个刘益守,现在屯兵阙固那个。”
乖乖,敌军主帅亲自当说客来劝降啊,一时间潘乐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他走进屋子将那只乌鸦捧在手里,一边摸着对方的羽毛一边对张亮说道:“走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踏马拿着个乌鸦做什么!
张亮气得鼻子冒火!
“相贵,这鸟*.”
“这是神鸟,如果那刘益守不怀好意,神鸟就会自己飞走的。”潘乐言之凿凿的说道
张亮有橘麻麦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乌鸦这种鸟,智商非常高,鬼得很。刘益守前世的时候,有霓虹的人拿乌鸦做智力测验,还被乌鸦给嘲讽了。
张亮小时候听说过不少关于乌鸦的怪事,也没见谁把乌鸦当神鸟的。
“好吧好吧,一起去吧。’
他已经无力吐槽,谁让对方武力强横能打仗呢!怎么说都要在彭城立足支撑下去,没有潘乐的武力支持是难以想象的。
两人来到城头签押房,就看到一个俊朗得不像话的年轻人,身边还有个背着大弓的小孩。潘乐有些疑惑的小声对张亮说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斛律金的儿子?’
斛律部的人打扮很有特色,尤其是斛律金父子,背后一张弓是少不了的。当然,这是根据他们游牧习惯决定的,在外人眼里,只能算是少见多怪。
张亮微微点头道:“我也觉得是这样,没想到斛律金也
刘益守亲自前来劝降,此举极为不同寻常,至少张亮想不到对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难道只是为了追求一下刺激?还是年少成名,飘?
“刘都督今日前来彭城,所为何事呢?在下张亮,这位潘乐潘将军。”
张亮微笑着介绍道。对方主帅前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一见面就把对方推出去斩,如果真干那样的事情,以后名声估计会臭不可闻,哪家主公都不敢收你了。
刘益守微微点头,被潘乐手里的乌鸦吸引了。
见过玩猫养狗的,真没想到还有玩乌鸦的啊!刘益守在心中感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从袖口里摸出一把炒黄豆,放在掌心,将手伸过去。
果然,那只乌鸦是个老油子,估计是和人相处已经习惯了,直接去啄刘益守掌心里的炒豆竟然吃得很起劲。
张亮和潘乐在一旁都看傻眼了,他们早就听闻刘益守这个人做事不拘一格,风格另类,今日一见果然惊爆眼球。
将手里的炒豆都交给潘乐,刘益守拍了拍手,拱手行礼说道:“在下此番亲自前来,是为了消弭一场兵祸。废话也不多说,二位可以开个价,看在下出不出得起。’
居然这么直接!
张亮和潘乐对视一眼,完全摸不透对方的行事风格。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刘益守这个人确实是来劝降的。
“这位是斛律金之子斛律羡,二位放心,在下唯才是举,不论出身过往。
刘益守指了指斛律羡说道。
“谢刘都督厚爱,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今日尔朱氏偶遭挫败,在下受尔朱氏大恩,不能落井下石。
都督有什么话,沙场相见再说吧。”
张亮冷着脸说道,一点讨价还价的心思都没有。
“在下军中不少尔朱氏部族出身的兵马,张都督不必觉得是背弃了旧主。”
刘益守不动声色的暗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