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晚上,刘益守撇开了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安排这些妹子们打麻将,自己则是在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看各种汇集起来的文案。
很多人以为落户寿阳就是万事大吉了,其实从资源配置的角度看,那确实如此,毕竟是获得了一个天然的大粮仓,可以用来厉兵秣马。但是从自身安全的角度看,却完全不是这样。
乍一看四面逢源,实则敌友难辨,一有不慎,则会被人群起而攻之。这个时候怎么能沉浸在温柔乡里面呢?
普通人也就罢了,作为一方头目,不能痴迷于虚假的安全感。
“高欢,果然还是认祖渤海高氏,跟高敖曹那帮人搅一块了啊。”
将手中的一份情报放下,刘益守感慨的叹了口气。
年末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高欢出人意表的没有攻占洛阳,而是直接渡过黄河,以邺城为根基,邀请河北世家势力派代表来邺城共商大事!
其中李元忠在里头起到了关键的穿针引线的作用。最终,高欢与河北高氏兄弟合兵一处,但互不统属,其他河北世家也各有部曲加入。
一时间在北方,高欢的声势暴涨!
趁着“群雄集结”的热乎劲,高欢在当地随便找了个叫元朗的宗室当皇帝,这元朗都不是孝文帝血脉,显得非常不伦不类。
河北世家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
但高欢却认为:反正是块遮羞布,你们纠结这块布是什么颜色,什么材质的,这样有意思么?不是孝文帝血脉才有意思啊,这样所谓北魏的传承不就更乱了么!
乱了才好啊,如果真要让元氏的人当皇帝,难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用爱发电?
在高欢各种暗示甚至“明示”下,河北世家接受了元朗这个傀儡皇帝,定都邺城,以河北为根基,打算收拾北方。
先礼后兵,高欢分别向尔朱荣和贺拔岳发了“公函”,邀请他们来邺城拜见“新天子”,以图国家安定。
没错,我已经要你们来了,你们不来,那就是搞乱国家的罪魁祸首!既然你们有罪,那我没办法,只能“奉旨讨逆”!
高欢的各种权术与政治手腕在邺城玩得出神入化,一通操作猛如虎之下,还真有点“魏国中兴”的架势。
“河北高氏是想借着高欢的兵马和六镇的人脉另起炉灶,而高欢则是想用渤海高氏稳住河北世家,互相借力。他们这么玩,高欢身边的老兄弟可不高兴咯。”
刘益守将手里厚厚的一叠纸放下,吐出一口浊气。高欢这个操作,不是一代人能统合的了的,借用那句话就叫“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他这一手没有几十年的融和,根本不可能将资源合理配置,更别说优化配置了。
高欢现在别看风光无限,其实背后埋了无数的雷。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哪怕能拿来,也是虚假与不完整的,苦头还在后面。
正在他沉思之际,王伟拿着個酒壶进来了。
“主公为何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
王伟坐到刘益守面前好奇问道。
“咱们现在没有出手,态度是模糊的,如同刀未出鞘,谁也不敢惹我们。但是一旦出兵彭城,则是站在了魏国的对立面,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刘益守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上,往哪个方向走,一旦决定,几乎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正如高欢与贺拔岳,乃至尔朱荣等人也无法回头一样,这场天下之争的大局已经进入下半场,无论是谁,都失去了自身立场的弹性。
“主公,那个元亶,要怎么处置?”
元亶一家人也跟着一起来了寿阳,并未到建康跟萧衍见面。或许是萧衍一心向佛“忽略”了,或许是元颢的遭遇把他给吓到了,总之现在元亶一家老老实实的待在寿阳,暗地里被源士康派人监视。
倒是元明月被元莒犁接到府中居住,说是想多一个元氏姐妹平日里可以说说话。打什么主意,不问可知。
“如果我们是以萧衍走狗身份存在,那元亶的事情,就不能太过于大张旗鼓。”
刘益守沉声说道:“很多事情,差不多就可以了。但是你搞得明显两套表里不一,萧衍那边不好交代,有时候不是光给朱异送钱就可以搞定的。”
娶了梁国公主,怎么说名义上都是梁国的走狗。你要是再立一个北魏的皇帝,要“还复旧都”,那算什么事?
你是想当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还是跟之前陈庆之一样,借着北魏皇帝的由头,帮梁国开疆拓土?
好吧,抛开这些不提,就当世人都是瞎子看不见。
假如你手里捏着北魏的宗室,打着尊王讨逆的旗号,那将来梁国宗室闹矛盾的时候,你要怎么介入?
你怎么借着这种理由侵蚀梁国的领土?
怎么借着寿阳这个立足点蚕食周边地区?
怎么借着各种矛盾收拾毗邻地区世家豪强?
无论是哪一种,你都必须有所表示。没出手之前,你怎么计划都可以,一旦出手,开弓没有回头箭。
“主公,其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