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命苦,恨天意不公,程锦和孟莱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
“你们有想过,帮爹娘报仇么?”
元衍转过身去,神色哀怨的从他们两人身上掠过。
方才还闹吵着要把山庄上的物什都打包带走拿回去铜锣巷的俩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二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相继沉默。
“师兄……我也不是没想过,当初我还同师父说,不如我索性进宫去,做个阉人。”
“这样能够更靠近仇人,待有朝一日有了机会,我对他一招致命!”
程锦神色飞扬的说道,眼神闪烁……
却在刹那间,神光又黯然了下来。
“可是,师父又说,官家就是天,天,又怎么会错呢?”
他们三人目光一致的看向窗外,瞧着那鹅毛大雪飘零,雪花无情落地又化成了水,凝结成冰。
“我爹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光宗耀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虽我也恨过天意不公,但……”
“我没有师兄你聪慧,打从我们跟着大师兄你那日起,我们就是你手中的一把剑,你往哪指,我们就往朝哪刺。”
孟莱一度哽咽,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
一时间,元衍竟也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之中。
报仇二字,看似容易。
师父们如今又将兵符和山庄交付到他的手中,可业火燎原,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如山重!
孟莱,程锦,还有阿义他们的爹娘已经含冤而死。
他决不能再将这些人带入火坑里!
“大师兄,雪停了!南边有一片湖,出来钓鱼啊!晒成了鱼干带回去给鸭蛋儿和奶奶他们吃!”
窗外不远处,邱子义手舞足蹈的挥着双手大声嚷嚷着。
程锦以为,这种无聊的事大师兄一定不会参与,可万万没想到——
“好,这就来了。”
元衍薄唇轻启,淡然开口应了一声。
……
千里之外的小镇上。
四处张灯结彩,长街上热闹不已。
人们各个脸上表情复杂,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贩们的叫卖声从巷子头传到了巷子尾。
“阿姐,你看这个是你教我做的棉手套,里面加了一层兔毛绒,可暖和啦!”
四妞儿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双毛茸茸的手套一路小跑着过来。
夜幕将至,雪花飘零落在小人儿的脸上化成了晶莹水滴。
柳颜颜疼惜不已的挽着冰凉的小手往里屋走:“这么冷的天,你和奶奶一块坐屋里就好了,外面就别出来了。”
“对呀
,我还要多做几双手套呢,现在哥哥们的都有份了,就是……阿衍哥哥和蚯蚓哥哥们的还没做,我得加快点,不然蚯蚓哥哥要说我偏心了。”
那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阿衍——
柳颜颜不禁微微蹙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眼看着家家户户都开始筹备起了过年的年货。
他们能不能赶得上回来过年,还难说。
现在小饭桌已经步入正轨,新招了这么多的员工,她还领着虎子几个人回来帮着一块干干杂活儿,人手是完全够用了。
每日备菜都不够卖的。
再不像刚刚开业那阵,每天都要忙活到半夜子时。
余兰从外头回来,手里捧着一大坛子的老酒,右手还拎着两串风干香肠:“这都是我从我爹那偷来的,嘿嘿,咱先替他把年给过了!”
“得了吧,你不怕你爹追来铜锣巷抽你丫的啊!”
柳颜颜瞧着余兰一天天像蚂蚁搬家似的往这搬东西。
她是真怕,这妞儿哪天给家底儿掏空了。
“切,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去把他酿酒的方子贴城门楼下面去!”余兰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美滋滋的抱着东西走到了烤炉边上。
忙完小饭桌杂活儿的牧年和小东也闻到了香味儿。
几个人围在小火炉子边上,烤着火,喝着温酒。
不远处的屋檐底下坐着几个‘彪形大汉’,冻得脑袋勾着,却还在认真的洗着脏毛肚。
他们也羡慕柳颜颜和牧年几人的氛围,羡慕归羡慕,也都有自知之明。
柳颜颜不发话,没人敢往这边凑。
“今儿个那人,你到底瞧清楚是谁了没啊?”
余兰抿了一口温酒,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一脸认真的看着柳颜颜问道。
小巷子里的那个矮小身影……
蓦地,柳颜颜怔住。
迟疑了半晌后,她摇摇头,淡然一笑:“就是个可怜的小叫花子而已。”
叫花子?
大家没当一回事,继续畅饮。
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当然不止虎子几个,还有厨房里忙着切白菜萝卜的白雪。
也不知道是因为人越来越多的原因,还是旁的因素。
白雪现在几乎都不和人搭腔,干完了自己要干的活儿后,回屋把门一关。
柳颜颜也察觉到了端倪,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予她关怀……
怕自己多管闲事,关心则乱!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