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走进赵府的时候便是看到前来探望的人差点从前院排到后院去。
如今可还是刚过了清晨啊!
时间还早得很,想不到他们却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来此探望守候。
一位做了十多年宰相和半个帝师的人物,在文人之中积累的声望和人脉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得亏许青不是读书人不了解这些,要么还真未必在柔纸这个问题上公然跟这么个人物唱反调。
楚国一代文人的信仰啊。
赵府
此时的赵文已经没有了当初与赵国人辩经之时的那种精气神,此时赵文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迟暮老人,骨瘦如柴。
迟暮老人身边站着的是楚皇,而分立两旁的则是以秦相和姜相为首的文官,即便是萧叶此时也是立于一旁。
赵文眼神有些无力的看向楚皇,说道:“老朽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了,无须再为老朽费神,家国尚有政事要处理,无须为老朽这无用之人耽搁了国事。”
赵文此时虽然瘦弱皮包骨,但是却精神振烁,吐字清晰。
但是在场之人脸上却未有多少喜色,因为这怕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了。
楚皇痛心道:“太傅乃是我楚国的文骨,朕心不忍啊。”
赵文却是洒脱一笑道:“老朽此生活了七十余年,已经是古稀之龄,从我楚国开国之初一步步看到如今我楚国外御强敌国内安定,此生早早便活够本,该追随先帝而去了。”
随后赵文看向秦相和姜相佯怒道:“中书省中是无要事处理吗?你们两个在此处做什么?楚国上下多少事务系于你们两个丞相的身上?”
姜相和秦相听到赵文的训斥下意识的低头,仿若是两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这位曾经的老师。
便在这时,魏忠的声音却是由远及近道:“回禀陛下,安定县侯到了。”
许青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站在主屋里以楚皇为首的官员,虽然不多,但是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人。
楚皇立刻道:“快宣。”
说罢,楚皇看着床上躺着的赵文道:“太傅,许青人已经到了,等到太傅见完了人,朕便回去处理国事,太傅不必忧心。”
赵太傅看向门口,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又露出些许期待,终于门口处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赵太傅开口道:“许先生来了。”
许青走上前来拱手躬身道:“臣见过……”
楚皇摆了摆手道:“都免了免了,太傅有事情要交代于你。”
赵太傅和蔼一笑道:“当初老夫还在号召京城文人反对柔纸,幸亏许先生当时一语点醒梦中人,否则的话老朽险些酿成大错。”
许青脸上却也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先生不敢当,不知这柔纸太傅用的可还习惯?”
赵太傅道:“柔纸此物的确使得老朽后面的这段岁月便捷了不少,既然我这行将就木的人都觉得柔纸如此便捷,遑论那些年轻之辈啊。”
许青道:“这便是实践出真知了。”
赵太傅笑道;“是啊,实现出真知,想当初老朽也是得以虚心求教之人,只是可惜后来身处的位置越来越高,敢于出言规劝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到了后来他们都顺随着老朽的意见去说话,也让老朽求学一生的人也染上了些许刚愎自用的性子,幸亏许先生得以及时点醒,才避免了大错。”
说到这里,赵太傅看向姜相与秦相道:“我之言虽为自省却也是说于你们两个听,你们已经身居丞相高位,敢于向你们直言不讳的人也已经是越来越少,曾子云吾日三省无人,你们之贤不及曾子,正因如此你们才更应及时自省,为师的错误不希望弟子会再犯一次。”
秦相和姜相听到这里立刻拱手道:“学生谨记。”
秦相姜相身后之官员也是纷纷躬身。
甚至于许青和楚皇都在感觉这位赵太傅不只是在警醒姜相和秦相,而是在警醒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楚皇的感觉更甚。
楚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哪里是二位宰相,他们充其量也是两人之下。
真正一人之下的当然是他这个皇帝了,他上面还有个皇兄呢!
比起丞相皇帝的位置更大嘛。
赵太傅交代完了这些之后又看向许青开口道;“老朽如今已经是被黄土埋到脖子了,许先生对于文之一道的思悟要比老朽更深,老朽想要最后再请教许先生,我辈读书人当为何而读书?”
许青听到此处,看着赵太傅,严肃开口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到此处许青再看向赵太傅问道:“不知太傅以为如何?”
横渠四句,乃是宋朝大儒张载《横渠语录》,流传万世而经久不衰。
用此四句来回答赵太傅的问题再合适不过了。
赵太傅老脸之上先是露出一抹震惊,随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原本老朽以为已经将许先生的才气看的极高了,想不到又是老朽的认识浅薄了,若是楚国文人能如许先生所说的这般,我楚国文道何愁不兴?”
不单单是赵太傅,就连在场之人都是一脸的震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