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魂棺通体似是都由特殊的白色玉石打造,极为沉重。
在叶响二人合力之下,才算是将沉重的棺材板重新合上。
虽然知道了棺材内的女子可能是个活人,
但他们二人并不打算试着唤醒她,徒增烦恼。
若是此时将棺材内的女人唤醒,
往好了想,这女子或许知晓一些关于旺家的情报,
他们也算是没有白忙活。
可若是往坏了想,
这女的对旺家一概不知,亦或者就是旺家那边的人,
届时将他们的行为意图再与旺家通个气,
恐怕叶响与林生就再没机会与旺家人接触了。
江湖道远,非亲非故,
叶响自认并不是什么十足的好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又会给自己无故添堵呢。
二人刚忙活完悬魂棺的事不久,
从马车外边走来了一位镖师,
通知二人镖队已经收拾妥当,可以接着上路了。
镖队的效率着实快,
明明此时已经死伤大半,
在管仲的组织下却又是立马恢复到了常态。
此时负责拖动马车的马都已被菌丝弄死,
管仲只好命人,在马车的栏杆上拴上一道粗硬的麻绳,
让剩下的人一起在前方拖着麻绳,继续押镖赶路。
拖车的由马变人,
叶响二人显然也不合适继续待在马车上。
他们从马车上翻身而下,一路走向队伍的前方,
沿途看见几位镖师,都是各自背着一卷草席背囊,
草席鼓鼓囊囊,从中还时不时滴落些许未干的血液。
那些背囊之中,
都是早些时候还活跃在身边的乐师、镖师。
他们也都曾有着自己的姓名。
不过在这一刻,他们什么也不再是了。
入土,方能为安。
或许才是这些镖师唯一的归宿。
可此时的镖队的任务还未结束,他们必须继续押镖前行。
将尸体徒留在路旁也不是回事,于是管仲便下了令。
此行活下来的二十二位镖师,他们就算是背,也要把这些死去的兄弟都给背回去。
一路上,叶响看见那些还是少年郎的镖师,
一边使劲拖着麻绳,一边还偷偷抹着泪。
他们到底还是青年,而那些死去的镖师中,
或许还有着从孩童时便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
看着此情此景,叶响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在镖队的最前方,他总算看见了总镖头管仲。
管仲此时正单膝跪在地上,背后背着一卷草席。
那是铃铛儿的尸体,在他面前的,则是死去多时的黑鬃马,
管仲单手抚着爱马的黑鬃,随后取出砍刀,
小心翼翼地将黑鬃马额前的一缕鬃发割下,束在了腰间。
叶响与林生只能默默地站在后方看着。
此时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
生死间的告别,不足为外人道也。
“二位,亥时虽然已过了片刻,
但镖总是要送到的,我们继续上路吧。”
管仲站起身,对着两人拱了拱手。
似是转瞬间便收拾好了心情,兀自走向前方去了。
没有走出多远,管仲便自顾自地说道。
“弟兄们,送镖不可饮酒,
恕我管仲无法陪你们喝上最后一杯。”
接着,他便是从腰间取出一个羊皮袋,
将袋中的酒液毫不吝啬地全部倾倒了出来。
橙黄的酒液从羊皮袋中洒出,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酒香。
一边向着地上撒着酒,管仲一边张嘴,
用他有些干哑的喉咙唱了起来。
“莫事镖人去,辛勤难具论。
何曾上青阁,未至阎府门。
虮虱衣中物,刀剑面上痕。
不如来饮酒,醉倒眼昏昏。
临行别妻子,归期君莫问。”
管仲唱了第一句,那群镖师们也跟着唱起来。
后来叶响才知道,这是镖师间流行的祝酒词,
他们只会在押镖前的开镖宴,以及押镖后的庆功宴上唱。
镖师们粗犷的嗓音夹带着隐约的哀愁,令人心中不禁一擞。
橙黄的酒液洒在地面上,也掩饰去了镖师们男儿的泪。
此时的街道依然黑暗,可随着老仙的死去,
已经没有了此前那种诡秘的粘稠感。
马车轱辘在众人的拉拽下发出咯吱的涩声。
仅剩无几的乐师再度吹奏起哀乐,
冰冷的夜风席卷着满地的纸钱。
饶是镖队在道间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却依旧没有在路旁,见着哪怕是半个人影。
苍山镇的夜,如此深沉。
除了这支押丧镖的镖队,了无人迹。
而关于这一夜死去了多少人,无人过问。
……
当管仲停在一方府邸前,没有再继续行进时。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