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蔗糖变成了一百文一斤?”
李瑾瞪大着眼睛,看着前来报信的伙计。
要知道,不久前,蔗糖的价格还是八百文一斤了,这直接变成了一百文一斤。
只有原先的八分之一。
更关键的是,北陈正在售卖蔗糖,既然北陈正在售卖蔗糖,那是不是说明,北陈根本就不缺蔗糖。
而北陈不缺蔗糖,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阴谋。
现在蔗糖的价格变成了一百文一斤,他们治德商会手上拥有的近万石蔗糖,从原先价值几十万贯,变成了只价值几万贯。
不,应该说,恐怕连几万贯都不值了。
因为北陈大量售卖蔗糖,他们手上蔗糖,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呢?
如此一想,这简直是要了老命啊!
要知道,为了这次的蔗糖买卖,治德商会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超过一百二十万贯的钱财。
就算他们治德商会家大业大,这每家平均下来,也有八九万贯啊。
而这八九万贯,已经是他们治德商会可以调动的所有流动现钱的。
如今却全都亏了进去。
接下来恐怕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商会的运转了。
李瑾已经开始想象,当他背后的家主知道自己败商号的钱财,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李掌柜,这,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着急的孟山。
李瑾连忙劝道。
“孟掌柜莫急,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
“从去年开始,北陈在我们这里林林总总购买了大约两万多石蔗糖,其中六千石蔗糖泡了水,根本没办法进行售卖。”
“就算北陈把这些蔗糖进行处理,再售卖,也是价格低廉,对我们威胁不大。”
“李掌柜的意思是说……”
“不错,我认为,北陈大量售卖蔗糖,不过是想把蔗糖价格打下来。”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应该给蔗糖降价,反而应该继续收购蔗糖。”
“继续收购,这我们根本没有多少钱了啊?”
“不,我们还有,我们可以把店铺抵押了,这样便有钱了。”
孟山愣了一下,他回想了一番李瑾的话,发现李瑾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北陈本身基本不产蔗糖,所以北陈的蔗糖只能来自于南梁。
而从去年到今年,南梁只卖了一万多石蔗糖。
而如今,蔗糖价格已经变到了,一石十二贯的价格。
如果把北陈手上的蔗糖悉数吃下,那么北陈便没有蔗糖可卖了。
只要北陈没有了蔗糖,那么他们就可以重新把蔗糖价格推回去。
“小五,把我们商号的店契拿来,我去钱庄抵押。”
见李瑾真的打算以店铺做抵押,继续收购蔗糖,孟山说道:“我这就回去准备钱款。”
说完,孟山便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孟山,李瑾连忙说道:“小五,不要拿契约了,现在立刻去告诉我们商号的伙计,让他们开始抛售蔗糖,不过一次性量不要太大,还有不要在我们自己的店抛售。”
“还有派人去通知其他商号的人,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李瑾其实并不不打算继续收购蔗糖,对于他来说,损失已经足够大了,再拖下去,损失只会更大。
现在,只有早一点把手上的蔗糖抛售出去,才可以减少自己的损失。
但是李瑾也明白一点,如果自己想要轻松抽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北陈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抽身,北陈一定会继续加大蔗糖的售卖量。
以压低蔗糖价格。
而现在,价格每下降一点,他的损失就大一分。
所以想要减少损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蔗糖的价格不要继续降低了。
而想要让蔗糖价格不再继续降低,就得保证市面上的蔗糖数量不要太多。
所以这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继续收购蔗糖。
不求让蔗糖价格上涨,只有让蔗糖价格维持现在这种情况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南梁商人会不会听自己的,继续收购蔗糖,李瑾其实也知道,应该有一部分人会和自己一样,保持清醒。
但是大部分人恐怕会和孟山一样,继续收购蔗糖。
因为根据他们的情报,北陈确实只有一万多石蔗糖。
所以理论上,拿出十几二十万贯便可以收购完北陈的蔗糖。
不过李瑾明白,既然北陈敢把价格压到一百文一斤,乃至更低,肯定是有自己的后手。
但是李瑾也明白,如今治德商会里的大部分人,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放弃收购,加入抛售蔗糖的人群,那么便意味着承认失败。
而继续收购蔗糖,便还有希望。
此时,对于治德商会的商人而言,他们就宛如一个已经输红了眼的赌徒。
在已经输了绝大多数筹码的情况下,面临两个选择。
一,立刻走人,之前的损失全部接受。
二,用剩下的筹码再赌下去,虽然有可能输得一干二净,但是也有可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