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不要救我了。
好不好……
让我去死。
我想回家。
我想爸爸妈妈了……
“砰!”
“怎么还不醒!”
封容大喝一声,抬手拍碎了仲景峰才重新安置的新桌子。
宁时珍看着被封容一掌拍碎的桌子,一巴掌返回去,狠狠地打了封容后脑勺一下。
怒道:“别拍了!拍什么!再拍能把纤云拍醒吗?!”
他指着碎了一地的桌子,气息不稳道:“这已经是第六张桌子了,你当仲景峰家财万贯,可以供你随意破坏吗?!”
封容捂住脑袋,被宁时珍骂得瞬间泄了气,道:“可是这已经一个月了,纤云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宁时珍瞪了封容一眼。
压低声音道:“别说了,掌门已经够难过了,你别说这些刺激他了。”
说罢,封容抬眼,看向靠窗的床边。
权尹婵娟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月,满脸憔悴,此时正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宋纤云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颊。
一月前,他们把人带回来时,宋纤云的气息已经若有若无。
宁时珍差点没把仲景峰半山的灵药搬空。
才勉强把宋纤云从鬼门关拉回来。
当他翻开宋纤云脖颈以下的衣服,又条件反射地把衣服盖了回去。
上面全是青青紫紫暧昧的痕迹。
此事只有宁时珍和权尹婵娟知道。
所以宁时珍屏退了所有人,连封容都给赶了出去,他才敢和权尹婵娟褪下宋纤云的衣服。
痕迹越往下,越是旖旎。
而把和肉已经黏在一起的裤腿掀开时,权尹婵娟撇开眼,没敢再看。
最后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宋纤云擦拭完身子,穿好衣服的。
这个过程太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宁时珍现下回想起,记忆中只有撕开贴着伤口的衣料时,血肉和衣帛分离时黏腻的沙沙声。
处理完伤口后,宁时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权尹婵娟的脸色更是难看。
站在床边身形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宁时珍眼疾手快扶住人,权尹婵娟差点因为气急攻心而晕倒在地。
权尹婵娟当时就哭了。
宁时珍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第一次见掌门哭,是掌门父母过世,没能去见最后一面。
第二次则是现在。
权尹婵娟哭得很内敛。
不仔细听,宁时珍甚至听不到那细弱蚊蝇的啜泣声。
事情已成定局。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令人绝望窒息的无力感。
他们一齐出去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封容连忙问道:“纤云怎么样了?!”
而玉无净跨坐在长廊上的栏杆上,修长的手指一遍一遍滑过残缺秃毛的羽扇。
洛星河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会儿就没见着人。
“魔气已经抽除干净了,至于腿,已经接不回去了……而且,纤云求生欲望很低,不想醒过来。”
宁时珍黯然失色道。
封容反应最大,扛起刀,嚷着要把东方问天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二峰主此人最是鲁莽,说要去,就真的运力,雄赳赳,气昂昂地要赶往魔界。
宁时珍无力再劝。
最后是权尹婵娟把人在半空中截胡打晕,扛回来扔在地板上。
玉无净借着朦胧的灯光,偏过头,去看房门露出的床铺的一角。
而他脚上的伤还没处理。
东方问天下嘴真的狠,一般的剑都劈不动的脚踝,被他咬得狰狞恐怖。
现在伤口已经凝固,血痂凝在裤腿,染红一大片。
宁时珍唇瓣微动,问道:“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玉无净利落地从栏杆上跳下来,收起羽扇,摇头道:“不必。”
“本王刚刚在说,山矾宗始祖曾经也被擎苍剑断过臂膀,又重新再生,洛星河听见了,似乎很激动,匆匆走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权尹婵娟身上,顿道:“权尹掌门,你说说,洛星河他是不是有办法把宋纤云的腿接回来?”
权尹婵娟垂着目光道:“若是他有办法,便好了……”
宁时珍皱了下眉。
他记得,在六月涯时,洛星河给他说过,他获得了始祖的传承,连浮生若梦,也是始祖提前开启的。
可是,始祖不是又陷入了沉睡吗?
洛星河现在过去,能唤醒灵魂消耗严重的始祖吗?
恐怕无望。
宁时珍看向玉无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宗始祖曾经被擎苍剑斩断过手臂?”
玉无净歪歪扭扭地靠在柱子上,慵懒随意地抬了抬下巴,回道:“此事,又不止本王一人知晓。”
“还有谁知?”
宁时珍还未张口,旁边的权尹婵娟突然问道。
“你猜。”
气氛沉寂片刻。
这是宋纤云接回腿的唯一希望。
宁时珍不愿意放弃,追问道:“那这件事,有几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