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珍从头至尾也没推开过宋纤云。
只是一直拍着宋纤云的背,长胡子落在人脸上,痒痒的。
宋纤云没忍住眼泪鼻涕混合,用六师叔的胡子和衣襟擦了个干净。
他以为自己快麻木,快什么都不会在意了。
但是一看到以前一直照顾自己的人,他还是会哭,会有希望,会翘首以盼,有一双手,沉稳有力,彻彻底底把他从深渊中拉出去。
宁时珍叹了口气,用衣袖擦干净宋纤云脸上的泪痕,扯出笑道:“别哭了,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三十几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哭?”
是啊,三十几的人了。
修仙界动不动修炼个好几年。
宋纤云一步一步踏得特别快,时光飞逝,他还什么都没抓住,时间就走了。
甚至还失去了很多。
但他还觉得,自己是个交了学费,还没读完就穿过来的大冤种学生。
一点没有三十岁的模样。
宋纤云发泄完情绪,想问东方问天有没有把他和师尊怎么样,但是张开嘴,里面的舌头始终用不上力。
宁时珍安慰道:“没事的,会好的,师叔带来的药都是顶好顶好的,很快就可以说话了。”
宋纤云点了点头。
而小月此时,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方去了。
屋内除了他们两个,并无他人。
宋纤云和宁时珍相视一眼,为避免隔墙有耳,宁时珍抬上来一个小桌子,拿了一杯茶水,在上面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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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珍又给宋纤云上了一道药。
到晚上时,脚踝上的伤口只剩浅浅的一道痕迹。
嘴里也能简单地发出一两个音节。
宁时珍在用完晚膳后,被人带走了。
小月安静地把饭菜撤了下去。
然后道:“宋仙君,魔尊让您去温泉。”
宋纤云身形僵硬一瞬。
师尊和六师叔在魔宫,他必须强迫自己得学聪明点。
温泉里洒满了红色的花瓣,在这里,他没有看见东方问天的身影。
他心中稍稍放松,然后顺从地脱去衣袍,瘦弱的身躯在温热的池水中旖旎多姿。
后面泡得他脑袋昏昏沉沉时,才有人来告诉他,可以出浴了。
泡了一下澡,身体舒畅了不少。
回到寝殿时,房间里的灯正亮着。
宋纤云顿了顿脚步,深吸一口气,才跛着脚往里走。
东方问天果然在里面,手里还拿着奏折。
似乎最近政事特别多。
大概是修真界在外面吵吵嚷嚷,不少魔族长老向他请奏的事。
小月把人送进去后,快速地关了门,静默地守在外面。
宋纤云穿着一身蓝烟色的薄纱衣袍,在微凉的空气中站着。
东方问天看他来了,迅速地放下手中的笔和奏折,神色不悦道:“谁让你穿这么少的?”
宋纤云垂眸,看着自己被冻得有些红的脚。
东方问天大手一伸,把人抱了起来,责怪道:“是手下的人多事了,还让你受冻,明日本尊就换了那群人。”
没想到,魔尊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不过,无论是暴戾还是温情脉脉的东方问天,都让宋纤云觉得害怕恐惧,厌恶至极。
他昨晚才刚醒。
今日,东方问天就忍不住了?
宋纤云静静地窝在怀里,身上轻微地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时间久了,他也快分不清这是怕的,还是冷的。
东方问天怜惜地搓了搓宋纤云柔软白嫩的手,拥住人,轻声道:“别怕,本尊以后,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了。”
宋纤云觉得这人很奇怪。
像突然转性了一般。
他开口想问,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去见师尊了吗?
但是,想到今早,东方问天那双恨不得杀了自己师尊的那副模样,求见的话憋回喉中。
他不敢冒险。
东方问天似乎是看懂了他的表情,揉了揉他柔顺的青丝,笑道:“明日本尊让宁时珍去看权尹婵娟,你等两日,把话能说利索了,再去,行吗?”
宋纤云点头。
一举一动无比小心。
六师叔会医术。
比他去看有用得多。
而且……
自己这幅口不能言的模样,师尊见了也会担忧吧。
“你答应便好,来,睡吧。”
宋纤云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了。
但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东方问天的动作微顿。
宋纤云心中一下子就慌了,马上伸手去解本来就薄如蝉翼的纱衣。
六师叔今日说魔宫没剩什么好药了,那点子烂药,能不能吊住师尊的命还不一定。
他不能让明天的机会沦为泡影。
东方问天表情冷然,察觉到宋纤云的动作,眼中的寒意更盛。
他翻身,抱住人,脱掉外袍。
寝殿瞬间熄了灯。
宋纤云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然后,他听到东方问天的声音带了极为失望和莫名的心疼道:“你大病初愈,本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