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纤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甚至都没有做梦。
如果不是洛星河来叫他,他估计能睡到第二天天亮。
起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完了,下了一整天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窗外有一株干枯的树木,宋纤云瞧不出来这是什么树,只能看见黢黑的枝干上挂满了冰晶,通过屋内的火光闪烁光芒。
有点像现代的树上挂着彩灯。
“师兄,醒了吗?”
“咚咚咚……”
宋纤云回过神,含着朦胧的睡意叫道:“醒了。”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
宋纤云打了个哈欠,才听到门外说话:“我可以进来吗,师兄?”
“可以可以……啊……进来吧。”宋纤云仰头,从被褥里探出睡得毛茸茸的脑袋,眼角还泛着才睡醒的红意。
“啪嗒。”
门被打开了。
冷风争先恐后往里面钻,宋纤云才伸出来的脑袋感受到凉风,温差太大,忍不住又钻了回去。
洛星河反手关住了门,垂眸看到了门口散落一地的鞋袜。
已经被屋里的热气蒸干了。
夜晚风大,洛星河即使有灵力护体,也给自己添了件淡蓝色外衫,平添了几分矜贵的气质。
自从半月前权尹婵娟出关,宁时珍带他上来拜师成功,他的身价就翻了几道,也不是仲景峰上的一个侍弄草药的小童了。
他的拜师礼极其简单,除了三峰主,其余峰主过来给他一份礼,便离去了。
不过掌门又收一徒的消息还是足够令全宗上下震惊了。
关于他如何凭借杂灵根的拜入宗主门下的猜疑已经满天飞。
甚至因为他与大师兄四分相似的容貌,还有谣言传道,他是宋纤云早年下山时与凡间女子生下的私生子。
传言越来越离谱,后来在权尹婵娟的强势镇压下,这些谣言便立刻烟消云散。
在外人看来,宗主是为了他的名声才出场制止的。
可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是这些谣言牵扯到了大师兄,师尊才站出来。
不过他不在乎,他有大师兄就够了。
五年过去,他每每回忆起宋纤云转身替他挡剑,鲜血流得到处都是的场景,都不禁浑身颤抖。
爱他的人走了太多,他不能让大师兄也受伤。
所以,尽管他灵根卑劣,也要日夜不停地修炼,保护好大师兄。
洛星河走近,往刚被风吹得式微的火炉里又添了几缕火,房间里的气温又提升了几个度。
他嘴角噙着笑,站在宋纤云的床头,温柔道:“大师兄,该起床,用膳了。”
听到吃的,宋纤云马上坐起来,他五年没吃过热乎乎的饭菜了。
山楂味的辟谷丹他都快吃吐了。
六师叔也真是的,不说给他多调制几个口味的丹药,让他这辈子有些盼头。
“在哪儿吃?”
宋纤云期盼地瞧了眼洛星河的身后,发现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好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大男主。
洛星河抿唇,落入他眼中的宋纤云此时只穿着贴身的纯白亵衣,眼尾泛红,眸中仿若清丽的湖水袅袅升起的清烟,带着几分睡意,朦胧又幼稚。
他不由得呼吸一窒,忙撇开眼睛,看向窗外的那棵枯树。
“倾盖殿,师尊说,要带你见一位贵人。先就餐,再议事。”
宋纤云听罢,便知道此人应该是师尊说的可以解除双生诀的“旁人”。
他慌不可遏地跳下床,急忙套上小童之前置放在衣柜里的衣服。
他随便挑了件淡青色的素衣,纱衣漫漫,绿色的腰带束在腰间,盈盈一握,宛若春水。
洛星河的目光在那纤细腰间停留片刻,在宋纤云发现之前便移开了。
宋纤云边穿边问道:“这位贵客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洛星河回忆了下,简单地描述道:“面若冠玉,气质温润如玉,手里拿了把羽扇,实力讳莫如深,师弟猜不透。”
“嗯……”
宋纤云仔细在脑袋搜刮了一遍记忆。
这个描述有点耳熟,但也只是有点耳熟。
他想不起来这是谁,也不太能和原著里某个温润如玉,具有君子气质的人对上。
这么冷的天,还拿把扇子,宋纤云脑袋里唯一能够想起的,就只有风骚的东方寻了。
宋纤云穿好衣服后,又光着脚去门口捡鞋袜。
如玉的脚暴露在空气中,地面有些冰凉,宋纤云来回一趟,脚底浅浅漫上来一阵红,像绯红的云霞,在落日之间,白月之下翩翩起舞。
洛星河不自然地别开眼。
默默地施了一道洁净术,把宋纤云脚丫刚刚沾染的尘埃擦干净。以他大师兄的脾性,宋纤云一定会直接穿袜子出门就走了的。
宋纤云果然脚都没擦,不拘小节地套好鞋袜,披上暖和的大氅,就准备往外闯。
洛星河默然地站在原地,准备等宋纤云开门跟着出去。
然后,都搭上门把手的宋纤云又急急忙忙地回过头,把搁在床头还有余温的手炉抱在手里,才去开门。
洛星河抬眼,盯着宋纤云急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