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中不知福。
很快,江听肆就将房间草草打扫了一遍,比起原本干净了不少。
他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中间隔出一个既不生疏又不冒犯的距离。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沈司纯无法忍受这种窒息的安静,率先打破沉默,“江学长,平时不住这里吧。”
江听肆放在沙发上的手指下陷,嗓音微哑:“嗯,都是住校,假期会在外面租房。”
话匣子一打开,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一脚。
本就破旧的门几乎承受不住压力,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
门外传来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个王八蛋小兔崽子!你敢骗老子,给我把门打开!”
粗砺得像一头老黄牛。
脚下踹得一下更比一下,巨大的响声惹来邻居的不满,骂骂咧咧地开门见是江立国,摇了摇头就又把门带上了。
他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蛮不讲理到专横,泼辣得似妒妇。
沈司纯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听肆。
“他会打你吗?”
江听肆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淡然地起身,嘈杂得叫骂声中他得声音依旧温柔如水,“开了门你站远点,千万不要靠上来,他会伤到你的。”
这种时候沈司纯自然不会给他添乱,点点头应下。
只是眉心皱得更紧了。
江听肆一开门,江立国的脚正好往门上踹,踹了个空。
一个趔趄栽在水泥地上,手里的包扑在地上扬起一层灰。
他痛呼当口:“哎呦喂,你个龟儿子,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子养你这么大,你现在都敢打你老子了。”
江听肆冷漠地居高俯视他,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出口的话仿佛淬了冰,“你养我?我七岁的时候你就对我不闻不问,拳打脚踢了,现在你告诉我你养我这么大?”
江听肆冷哂一声,阴郁的眼底渗出猩红,“谁给你的脸?”
被戳中事实,江立国如鲠在喉。
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淬了一口痰,瞬间暴跳如雷,跳起来一把将书包甩在江听肆身上。
金属的带扣砸在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指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你他妈的还敢顶嘴,老子就不该生你,天杀的杂种。”
江立国骂的一句比一句狠毒,唾沫星子满天飞。
“钱呢,把钱拿出来,你肯定藏在房间里了。”
作势推开江听肆往房间里面走,水胶的解放鞋一脚揣在他的小腿肚上。
后背撞在身后的鞋柜上,水泥袋子掉在地上般一声闷响,绿植直直地摔在地上,瓷盆瞬间四分五裂,黑漆漆的泥土四溅。
沈司纯心头一跳,忙不迭地去查看江听肆的情况。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江听肆苦笑了下,“我没事,你别过来。”
小腿还在钻心的疼,江听肆拿开沈司纯的手,将她往门口推,“你先回家,我不想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眼瞳里带着碎碎流光,溢出些许无奈。
沈司纯呼吸微滞。
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转身往房间里走。
沈司纯迈出门框的脚步仿佛生了根,动弹不得。
“爸!”
“你够了没有?你别逼我了,求求你了---”
身后传来江听肆声嘶力竭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悲戚而绝望。
江立国仿佛魔怔了般,充耳不闻,嘴里只念叨着“钱,我要钱,藏起来了,你肯定是藏起来了。”
江听肆胸膛上下起伏,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掐出血来,粘腻的触感混杂着血腥味。
他仿佛不受控制般上去一手拽住江立国的领子,将他死命抵到墙上。
江立国惶恐地看向这个已经比他高出许多的儿子,心中还是忌惮。
“江立国,我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江听肆浑身颤抖,一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下,少年苍白的脸色像是快要破碎的幻境。
因为常年不收拾自己,江立国的身上已经已经恶臭难闻,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满口黄牙,脸上的褶子如枯死皱缩的老树皮。
完全看不出来他才四十多岁。
江立国依旧不为所动,恬不知耻地道:“你看清楚,我是你老子!是老子给你生命,你长大了给我点钱怎么了?那是你该的,你的义务!”
说他是冰冷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都便宜他了。
江听肆只觉得冷,像是掉进了冰窟隆,一桶冰水自头顶倾泻而下,从头冷到脚底。
再度开口时,嗓子已经嘶哑到快要听不见了,“江立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儿子?”
还是你提款的机器?
江立国顿了下,对上江听肆冰冷绝望的眼,里面似乎还怀着某种希冀。
他干裂的嘴唇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几乎快要把脸撑开,黑黄的牙齿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