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一上学期的书记在班里真可以算得上是星光灿烂的。
那时候的我,和大多数没有显山露水的男生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很不入流的角色,窝在一组最后一排的墙角里奄奄一息。
白晓兰偷偷送了张照片给书记。这好像是班里第一张女生送给男生的玉照。书记喜不自甚。后来这张照片屡屡被他拿出来定定地看,边看边叹息,慨叹人心怎么变得这样快。我只能表示同情。
当初他跟晓兰亲密交往的时候,我是非常羡慕的,羡慕他的女孩缘。只是后来风云突变,高中以来的第一次期末考试,书记落到了四十多名,从此乾坤颠倒。这是个只认分数的环境,没办法。
鸡毛属于那种玩儿得好又学得好的学生,特别是他的数学,在班里该是仅次于古春木的,而他又没有古春木偏科偏得厉害,英语也不错,虽然没有屡屡高中前几名,但成绩总是保持在前十名的范畴。加上他能唱能侃,个子又高,所以很受女孩子的青睐。白晓兰转换目标也属自然。
但是晓兰终究没有拢住他,没有。鸡毛我了解,或者说我是男生,也能理解。
我们横列着一排走在公路上,景象颇为壮观。由于是女生,任思雨被挤到了靠路中央的一侧。本来我在中间,看她身边不断来往的车辆,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就故意走慢,退出来,一个人跟在后边走,好让她往里边靠一点。
但我又不自觉地往她旁边靠过去,最终我被挤到了路中央。我没多少话,在一边沉默着,偶尔应应他们的话。她很热烈地跟他们交谈,跟鸡毛,古春木,她都处得不错,很好的朋友。要论时间先后,我还是最后一个成为她的朋友的。而古春木跟鸡毛早在高一的时候就跟她打得火热。
我们去湖边走了一遭。风很大,吹得我们瑟瑟发抖。任思雨很幸福地走在里头,被我们挡着风。书记和秦人跑到前面去了,我们四个走成一排。见我很少说话,任思雨也偶尔转过头来跟我搭话。
“没觉得这半年来我的变化么?”她拿出六分的热情来问我。
“穿了件新衣服。”我说
“就这些?”
“那还有什么?”
她停下来骄傲地把小胸脯一挺,脖子抻得直直的,小脑袋转过来看着我,拿肩膀比我的肩膀,满脸漾着诡秘的微笑。
“你发神经?”
“你才发神经呢!”
“那你又挺胸又竖脑瓜的干什么?”
“你仔细看!”
“看什么?”
“你就没发现我又长高了?”
我一惊,仔细一瞧,突然觉得她的脑袋离我的耳朵近了些,还真是有变化。
“看不出来,你这病秧子还真长了一点。”
“什么就一点?很多,十毫米!”她拉长声音兴奋地喊道。
“你长吧,长快点,看你长得高高的谁要你?”
本来她已经有1米65的个头,再要这么不停的长下去,估计有点麻烦。
“要你管!到时候总有人要我的!” 她甩下这句话,几步跑到前面去了。
湖风裹着浓浓的鱼腥味披面而来。水面上各种大小船只来往穿梭,一群群颟顸大汉喊着响亮的号子在冷风里拉着大大的拖网在水里起鱼。鱼们在越来越拥挤的涌动的水波里跳起,飞翔,俯冲,落下,沸腾了一湖浩淼的水波。年关近了,鱼们也要上刑场了。
回来的时候,我们顺道去了菜市场。鸡毛买了些菜,任思雨帮着在里面东挑西检,讨价还价,她那认真的劲头和非常地道的专业术语,散发出一股异常强烈的女性气息,说白了,就是特有女人味。而馨儿身上更多的是孩子气,小女孩的娇憨。两者都极富吸引力。前者,适合取回家做老婆,后者,则适合谈朋友。我认为。
回去的路上,我跟任思雨走在了后面。她又走在路的外侧,我伸手揪住她的胳臂把她往里头拽,同时我的身子也转到了外侧。见此,她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红,娇滴滴地问我:
“怎么?怕我给车撞死了没人给你做饭吃?”
“那是一个方面,”我说,
“另一方面,你这么沉,撞坏了我恐怕抱不动你,还得去叫个叉车来把你叉回去,很麻烦的!”
我还没说完,她的拳头就上来了,在我背上一个劲地捣,一边捣一边笑,笑得得意忘形,把个装土豆的袋子也掉到地上。圆溜溜的土豆滚了一路,我们赶忙弯下身子跑去拣。有一个土豆滚到了路中央,她低头跑过去,丝毫没听到前头驶来的汽车,发出的隆隆声音。眼看就要撞上,我眼疾手快,抓住她后背上的衣服,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提回来:
“你要死啊!”
她吓得直喘气,眼神慌乱,马尾也散了,像一只从猫爪底下劫后余生的小鸟,羽毛凌乱,神情委顿。
“你松手嘛!”
愣了愣,她终于冒出一句。一句话把我淋醒,赶忙松开攥着她后背的手。
“你们快点啊!”鸡毛在前面喊。
“马上来!”她脆生生地应道。
我们拣完剩下的土豆,一路沉默着回去了。回去后,我们一起做饭。鸡毛剖鱼,古春木切肉,我跟任思雨掐菜芽,书记剥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