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的时候,已经上课。我低着头走进教室,迎面撞上徐丽娟一双惊愕的眼神。我更加羞愧。教室里正在发英语竞赛卷子,好像是全市性的竞赛。我走到秦人那里,要他陪我上医院。他看到我脸上的伤,惊讶得眼镜后的两只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你眼睛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怎么搞的撒?”
旁边的同学都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拿伤手罩住了眼睛,一手朝他招了招:“你出来。”说着就往外面走。
“我的先人呐!看你都怎么搞的!”他跑过来围着我转,拉开我的手踮起脚尖要察看我的伤势。
“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跟谁打的?”
“房东儿子!”
“严重不严重?”他翘着山羊胡子问。
“手好像打坏了。”说着我把肿胀的右手掌给他看。他搬过我的腕子,看到已经红肿起来的手,吓了一大跳:“娘的!不是搞断了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些疼。”
“走!走!走!赶快去医院,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我去跟你请假。”说着他转身跑到教室去跟英语老师请假。
我在外面站着,看他跟英语老师嘀咕。秃成地中海的英语老师一边发卷子,一边点头。末了,他很兴奋地跑出来,拉着我的胳膊就走。
“我正不想考试,这一下真是爽透了!”
我们一路兴奋着跑出来。我要先找房子,他就拉着我钻进了校门对面的那一片曲里拐弯的里弄。转悠了半天,也没找着个合适的。转到一个菜市场,看到对面班里的一个小子在那里闲逛,秦人走过去笑呵呵地对他说:“一看你就是旷课出来玩的,小李子知道了有你一顿好果子吃。”
那小子天天上课都最后一个去,每天头发梳得光灿灿的,一张又白又瘦的脸还真有一丝帅气。曾经的我也是这么一个小混混,那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事情,正是开始注意女生和自身形象的阶段,成绩乱得一塌糊涂,而每天也那样久久地徘徊在镜子跟前。
旁边肉案边一个手持尖刀的胖胖的中年妇人,见秦人跟她儿子搭腔,对我们也笑咪咪的,说:
“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师,说他病了,所以没去上课。你们怎么也没上课啊?”她问。
秦人指指我:“他跟房东儿子打架,现在出来找房子,您知不知道这附近谁家有房子出租啊?”
小混混的妈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眼睛来瞄我,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为减轻疼痛而举在胸前肿胀的手掌。
“你这手掌怎么肿成这样了?!”说着就探过头来拉住我的胳臂仔细瞧。
“你这要赶快去医院,肯定断了!那天我邻居家一个小姑娘就这样。”
她这一说,把我和秦人都吓住了。
秦人说:“那赶快去医院,房子改天再找。”
“你们身上带钱了没有啊?”胖妈妈问。
秦人说没带多少,她连忙从腰上的钱袋里掏出来一把把五块的票子塞到我手里,我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多元。
“你们赶快去,这个耽误不得。”
“那谢谢您了,回头钱给你儿子吧!”我说。
“别着急还,我看你们是我儿子同学。”
临走我朝她儿子点了点头,表示我的感激。我很遗憾,到班里几个月了,都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倒是秦人跟他们一帮人打得火热。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找骨科大夫去拍片。护士说大夫正在给人做手术,要我们等一下。我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胖胖的大夫才出来。我把红肿的手掌伸给他看,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要我去拍个片子,拍完片子把胶片拿去给他看。
我就跟秦人一路问着去拍了片子。在漆黑的房子里,我看到了红外线下伸张的修长的手骨,吓得心里直哆嗦。真怕它断了,断了我该怎么跟父母说啊?又费钱又浪费时间,哥哥还没毕业,爸爸妈妈在深圳也赚不了多少钱。
拍了片子,不能立即就拿,而要等上三个小时。医院离学校还有点远,我就跟秦人在医院里到处转悠,谈他刚认识的女生,谈跟张萌的关系。说张萌给他来信了,威胁他如果他再跟班里的女生打得火热,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秦人得意地哈哈大笑,那女生终究还是在乎他的。想当初她把秦人害得那样惨,深刻地向她表白,近乎乞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忍受着各方面的嘲笑,还是没有接受。这时离得远了,人家对别的女生热络一点,又受不了。
唉!这些女生怎么说你们才好呢?!
那么馨儿对我呢?是不是也属于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我没有她的一点消息,难道我在她的心目中就那样一文不值?连封信也懒得写?也许是该我给她写信,但那不可能。我还有一点起码的自尊。
记得刚分开的时候真不习惯,是那么急切地想获得她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每次见了任思雨,就问有没有她的消息,往往问得任思雨烦不胜烦。她说:“你可不可以不提她?”我只好不提了。
傍晚快七点,我们才拿到片子。那拍片的人没找我们要钱,我以为看片的人会找我们要钱的。没想到那个胖医生看了片后,告诉我们手没断,也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