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不仅手白,脸也白。
她仰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她如一汪湖水的眼睛,欲泣欲诉。卷翘的长睫毛轻轻一颤,透露了她的紧张。
周十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她停滞一瞬,甚至呼吸都变轻了。
见他没说话,桑澜初以为他没听清,手攥紧了他的衣角又走近一步,“救我。”
周十听清了,他回过神来,垂眸间就瞥见她露出一截的白皙手腕上有显眼的一圈红痕。
刚想开口询问,由远及近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一点儿也不避人,“躲哪了?给我出来!不就是和你吵了两句吗?咱们回家好好说!”
“是啊!小妹,你还是快点儿出来吧!”
是那个强哥和光头,桑澜初脸色一变,她忙又望向周十,这回眼里却是真起了水雾了。
两人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周十把书扔进那装着土豆的麻袋里,立即拉着桑澜初进了巷子。
他背对着路口,宽肩将她的身影遮住了大半,虚虚的将她拢在怀里,手臂实际却一点儿也没碰到她。从背后看,就像是一对正在亲热的小情侣。
脚步声已到了几步开外,只听那个光头小声啐了一口,“妈.的,人跑哪去了?”
这条街上人流不多,都是些小商贩摆摊卖些山里野味,他两人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桑澜初的影子。
强哥的视线从巷子里拥抱的人身上草草掠过,那背对着他的人看打扮像当地人,所以他也没起疑心。和光头来回又走了一遍这条街,发现还是无所获后,他俩才离开了。
他们一走,周十就松开了桑澜初,还退后一步。他侧过脸,似乎是不太好意思看她,“他们走了。”
桑澜初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她手抚上心口轻吐出一口气,才有心思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他很高,又很瘦。
她一米六七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以上一点,而他的人就像没吃饱的样子,瘦得背微微弓着。不过这脸模样还算不错,虽然肤色黑了点儿,但一双眼很清澈。
怎么说呢,就是浑身都透着纯朴,朴素,连普通话都说得和他的人一样。
对于他的出手相助,桑澜初还是很感激的,她朝他弯起嘴角,浅笑道谢:“刚才谢谢你。”
她一笑,周十转过来的脸又侧回去,“不用。”
他有些闪躲的眼神,桑澜初觉得有点好玩,她所认识的男同学没有这样的。
所以,他应当是个好人吧?会好人做到底的吧?
桑澜初盯着他清澈的眼,“你能再帮我一个忙么?我想去报警。”
“他们还偷了我的行李箱和手机。”她又加了一句。
当周十开始收拾他的土豆摊子,当桑澜初坐上他的摩托后座时,他心里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二话不说答应陪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去派出所报案的。
桑澜初坐在周十身后时,心里想的是,这摩托车果然是个破烂。他脚下蹬了好几次车都没见启动起来,一直在那儿突突突的,引来旁边一个摆摊卖野味的老头儿对他开玩笑。
老头儿的穿着像少数民族的,说的也不是川地官话,她也听不懂。
老头儿的打趣好像让他害羞了,因为桑澜初看到他连后颈都黑红黑红的。她的视线由他宽宽的肩膀到精瘦的腰身,还没停留几秒,他回头了,“马上就好。”
说完这句又赶快转过头去,桑澜初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的后颈似乎更红了。
破烂摩托终于能发动了,周十嘱咐她一句,“抓紧了。”车就唰一下跑出去老远,速度还是挺快的。
桑澜初忙揪住他的外套边,有些担心,“你,你慢点儿啊。”
也不是她胆小,她还是头一回坐摩托车呢,还是个破破烂烂的。
她好像听到他笑了一下,“不快。”
摩托在镇上穿梭,路不算平有些颠,桑澜初屁股虽有些痛,但奇怪的,她的心情居然还可以。
这和她以前天天坐四个轮子的豪车是不一样的体验。
到了地方,桑澜初没想到这个穷县城的镇派出所也是如此简陋的。里面只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但处理的事儿好像还不少。
桑澜初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听不懂他们的话,就看他们比划。她猜应该是这家和那家关于羊的问题发生了矛盾,因为其中一个人手上就牵着一只羊,活的,黑的。
桑澜初还没见过活的山羊,还是只黑山羊。它头伸过来要嚼她的衬衫下摆时,她“呀”一声吓了一跳,忙往周十身边躲。
她一靠近,周十就闻到她发间的一股馨香,很好闻。她整个人险些都紧贴在他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脸又有点热,忙伸手按上黑山羊的头,自己站到了她的前面,让她躲到他身后。
“它不咬人的。”他安慰她。
桑澜初心有余悸,与黑山羊大眼瞪小眼几秒,才仰脸朝周十小声道:“它有点儿丑。”
周十不知道说什么好,羊有什么丑不丑的。
山羊主人的事儿终于告一段落,民警喊道:“下一个。”
桑澜初庆幸民警说普通话了,虽然也不太标准。她走到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