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
多像七年前的她。
那时候她成天跟在谢栖迟身后,一遍又一遍的问,栖迟哥哥,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从谢栖迟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终于肯用正眼看她了。
临近二十岁的时候,她酩酊大醉了一场,谢栖迟把她从清吧里抱了回去。
第二天她酒醒,抱住谢栖迟的第一句话便是,栖迟哥哥,你可不可以娶我?
我想在二十岁生日当天成为你的妻子。
他当时并未作答,只是推开她,把买来的早餐摆在她面前,轻声说:
“吃了它,等我回来。”
一直等到天黑。
他回来了。
一枚硕大的钻戒下面,摆着一份夫妻协议。
“签了它,我娶你。”
他的六个字,赔上了她五年的青春。
她那时太想嫁给他了,所以她几乎没有多看一眼,很爽快的便在夫妻协议上签了字。
后来她无数次后悔。
早知道做了谢太太后,她连跟在他身后当跟屁虫的机会都没有,她还不如不嫁给他。
那样至少可以每天死乞白赖的缠着他。
而不是为了顾全谢太太这个身份,困死在那座小院里,不敢越他的雷池半步。
沈清墨做梦都没想到,谢栖迟居然会用恳求的口吻来挽留她。
只可惜。
晚了。
沈清墨头都没回,丢给他一句:
“不可以!”
她可以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一切。
但谁都不可以触碰她的家人。
这是底线。
“清墨,记得当初你说过,爱会有疲倦期的,你说如果哪天你不再爱我了,要我一定一定记得挽留你,因为离开我,并不是你的本意。”
谢栖迟下了床,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几下。
还是靠着床沿才勉强站稳,他再一次开口: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沈清墨回身,三两步并过去,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谢栖迟,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谢栖迟伸手扶住她的双臂:
“就一年,再坚持一年,可以吗?”
沈清墨毫不犹豫的甩开他:
“一年后,她就会回到你身边对吗?”
谢栖迟摇摇坠坠的倒在床上,坐着大喘气:“是我会去见她。”
见她?
见你的鬼去吧!
沈清墨恨不得再扇他两大耳刮。
但她忍。
她稳住情绪,冷笑:
“我曾经狂热的爱着你,追求你,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我以为嫁给你是我这一生幸福的起点,很遗憾,跟先生五年的婚姻,你带给我的,只有无穷尽的黑暗,无助,彷徨与失落。”
“先生让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无比糟糕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的问题。”
“直到陆晚晴的照片从我的床垫底下出现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是我执意要把如明珠一般珍贵的自己放在满是馊饭剩菜的垃圾桶里,是我自己把自己变成了垃圾。”
“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沈清墨直视着谢栖迟的眼睛:
“先生,我不再爱你了。”
“曾镀满先生全身的金光,如今已消散殆尽,此刻先生在我眼里,连路边迎来走来的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对我报之以微笑,我尚且会以微笑回敬。”
“但先生即便卑微挽留,我闻到的,只有垃圾历久腐烂的腥臭味,先生不必再开口挽留,即便你把我曾渴慕已久的一切成千数万倍的还给我,我也懒得再给你半分好脸色!”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回曾经那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先生愿意在泥垢里腐烂,你请随意,恕我,不再奉陪。”
道尽藏于心五年的话,沈清墨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再没回头。
病房外,许芷谖朝沈清墨伸手。
姐妹俩手牵手离开,林洛恍神了好一会儿,看到病房里倒在地上的谢栖迟,她大声喊着:
“陆医生!”
病房里乱成一团,陆宴拉了林洛一把:
“去把沈清墨找回来。”
林洛追出去,哪里还有沈清墨的半点影子。
坐在许芷谖开的车里,沈清墨大喊一声:
“我终于自由了。”
下一秒,她便开始嚎啕大哭。
哭的许芷谖不得不把车停路边,边给她递纸边试探性的说:
“要不然,你再回去?”
沈清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许芷谖:
“我不回去,不管有多难,我都要放下他,但我真的好难受啊,他都这么渣了,我竟然心里还有着万般不舍,我可真是个该死的恋爱脑。”
许芷谖抱着她,温柔的哄着:
“爱和不爱都有个过程的,他不是说了不离婚吗?或许你嫁给他这五年,他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却忽略了他已经爱上你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