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上姜嘉珞瑟瑟发抖着,只知道低着头啜泣,裴知白却还在死鸭子嘴硬,挺胸抬头地走进来,仿佛刚才狼狈不堪的人不是自己。
楚泠华施施然坐下,还有心情向陆长风挑挑眉,可想而知是没有回应的,但是她瞧见陆将军的耳朵又泛起红来。
楚泠华见厅上众人神色各异,便率先开口说道,“各位,刚才事发时大家都在场,可裴编撰出了那屋子门却说是我叫府上的丫鬟请他到的玉华池,我虽然自在惯了,却爱惜自己的名声,从未做过这件事。”
“裴某也从未得罪过长公主殿下,却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我?”裴知白指着正站在楚泠华身侧侍奉的金钥,怒道:“她!就是她!这个胖丫鬟,入了夜,去我的院子找我,说是长公主今晚约我在春芍别院相会,要感谢我白日相救之情!”
“相救?”楚泠华笑着问他:”这堂中何人不知本宫骑射皆是由父帝与老卫国公教授,你一介书生还能救本宫?真是好笑。”
堂中人都在发出哧哧的笑声,都知道这位宁澈长公主平日里不爱读书,但却喜欢骑射、马球,这裴大人能说出这话来辩解,也是不知深浅了。
“还有我这丫鬟,”楚泠华看了眼还在偷偷嚼着什么的金钥,“来,快告诉裴大人,今晚你有没有找他来春芍院与我私会?”
金钥听了连忙把嘴里的饴糖咽下去,大声地说:“回裴大人,奴婢今日是帮长公主殿下传信私会来着......”
楚泠华被她这话吓得一抖,心想自己交代她如何回话的时候可没说这句。
正翘首以盼的众人,却立即兴奋了起来,这是什么走向?难道长公主和姜嘉珞姐妹反目争夺裴编纂?
只见这丫头大喘气似的,顿了一瞬才接着说:“只不过婢子是给陆将军传的信,刚刚陪着公主与陆将军在江边见面,婢子的手臂还被水边的小虫咬了好几口……”
厅堂上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众人脖颈僵硬的转头,把目光投向了楚泠华和陆长风。
楚泠华正皱眉瞪着这个自己说错了话还不知道的小丫鬟,显然是动了气。那陆将军却是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动作优雅缓慢,仿佛被提到的不是他自己。
尚不死心的裴知白立即向陆长风追问:“那请问陆将军,今夜您是否看到这婢子跟在长公主身边?”
姜嘉珞也停止了啜泣,看向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想,那陆将军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这丫鬟....的确在。”
“你竟然也帮着她们主仆说谎!”裴知白气急,指着主座上的两人,怒道:“你们两人勾结......”
他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坐在临近的一位武官抓着手臂按在了地上,正跪在姜嘉珞边上,身形狼狈。
“裴大人放肆!”按住他的是先前在院子里和陆长风闲聊的李缜。他那时可是亲眼看到了长公主和陆将军一同进的春芍院,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此刻见这位小白脸竟然攀咬起了自己的上司,立刻出来制止,”陆将军在军中说一不二,凡是开口必是真话,可不像某些你们这些酸腐秀才,满口仁义道德,却不做人事!”
裴知白被他说得脸上青白一片,卸了力气再不敢挣扎。
那武芳溪惯常和姜嘉珞不对付,最看不上她那种惺惺作态的行为,此时见她还在边上哭哭啼啼,逮住机会嘲讽她:“姜妹妹,快别哭了,脸怎么这么红,可别是害羞了?裴编撰出身、品行样样都好,也不怪妹妹你喜欢。只是你们两个人也不该在长公主的别院做出…做出那等事来吧?”
姜嘉珞正哭的三分真七分假,听了她的话也抬不起头,被死对头发现自己偷情,真是天下最不幸之事。
裴知白听了她的话却不甘心起来:“长公主明察秋毫,臣进门时并不知那是姜小姐啊,臣只是…只是…”
高坐在正位上的楚泠华挑眉问他:“哦?在本宫的别院中,裴大人傍晚只身前来,看到有女子沐浴却不知避嫌,直接闯入。难道不是裴大人与姜小姐两情相悦,在本宫这里私定终生,而是你有其他想法?”
一旁的陆长风此时也抬眼看着裴知白,目光凌厉。
这句责问让裴知白本已发白的脸又布满冷汗。
承认与姜嘉珞私会,顶多是行为不检;不承认私会,那就是自己想要侵犯长公主,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裴知白当即俯身下拜,“臣确实与姜小姐早生情愫,知道长公主今晚邀她来,所以想要与她私定终生,是臣孟浪了,污了长公主宝地,请殿下恕罪。”
楚泠华冷眼瞧着这一对奸夫淫妇,正色道:“今天是上巳节,本也是男女相看的日子。可是,就算你二人情到浓处,也应该是请家中亲长带着媒人登门,三书六聘才是正理。”
在场的众人听了楚泠华这番话,都纷纷点头,暗想这位宁澈长公主殿下实在是一位明理之人。又听她接着说:
”今日你们二人家中长辈都不在场,本宫看在妹妹的面上饶了你的罪。既然你二人生米煮成熟饭,本宫觉得你应该早日禀告双亲,把嘉络妹妹迎娶进门给你做正妻,不知裴大人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