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那老板娘见了赶紧夺过筐子捂住心口道,“您这大少爷吃不得,可我们这些人就靠这些过活呢,您可不能都霍霍了。”
“什么破玩意,走吧,我看随便路上打点儿什么都比这个强。”那袁安一甩马鞭,几个人都掉头准备离开了。
老板娘一看几乎是飞扑着窜到了门口,挡在这些人前面道:“诶哟,您把我饼子捏坏了就这么走了?这我还怎么卖啊!”
“我们又没吃,不还你了么?”其中一人道。
“这,这……”老板娘口齿一时跟不上,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屋子最里面出来一个老婆婆,她腿脚慢,眼见着这些人要挤出门口去,连忙冲周围人道:“你们说说这捏坏了我家的饼子还不付钱,有道理没道理啊!”
这茶铺里面加上林九他们三个满打满算也不过坐了九个人,人们一见这阵仗,哪里敢说话。林九和奉载玉都侧身坐着,是以那袁安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二人的半拉背影,因此也没有认出他们,反倒是看到这鸦雀无声的情形,满意地颠了颠马鞭。他一旁的人也开口道:“看到没有,快让开,要不对你不客气!”
那老板娘大概也真是怕被那马鞭抽两记,踟蹰了一下还是抱着饼筐让开了,这些人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林九也把摸上了碧影的手松开,继续端起茶来喝,只是那茶还没咽到肚里,就听身后一声脆响。
原来是那老妇一巴掌匡在了老板娘脸上,口中还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连个饼子也看不住,莫非是早晨没给你吃饭不成?让你做点事唧唧歪歪,这时候该用你了,你倒是没话了,也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那车夫见此情景,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还给林九旁边体贴地解释道:“这婆子是老板娘的婆婆,这些饼子都是她做的。”
老板娘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被这么对待,被打了一记哭也没哭,反而是那老妇一直骂骂咧咧,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林九闭了闭眼,忽然站起来咬着后槽牙道:“我吃饱了。”
说罢,她将茶碗往桌上一撂,转身就走。
走出茶铺迎面就是一阵寒风,林九撩开斗笠让风透进去才感觉好些。
奉载玉跟在她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那些人不会好过的,你放心。”
听他这么说,林九惊讶地抬起头。
说起来,这红尘中的琐事实在是太多,一个修士若每每见到都去管,那也别修炼了,光因果债都还不完。尤其像茶铺子里这媳妇与婆婆之间的事情,上不碍天,下不妨地,中间也无关国家大事,是以在修士们眼中都是不该管的。
而林九对修士们的这种共识也清楚的很,便是她自己都能给找出一大堆理由,比如:你今天管了,明天呢?明天管了难道你还能管这人一辈子?也许你这稍微一出手,俗世中的因果就会发生巨大变化,结局可能是害人又害己,何必呢?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奉载玉会出手。
奉载玉看到她睁得大大的一双杏眼,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林九戴着斗笠,于是他便轻抚了下林九的脸颊。
那车夫从茶铺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下不由啧啧两声。
牛车很快就上路了,伴随着阵阵的寒风,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穹也逐渐云开雾散,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林九忍不住向窗外伸出手去。
外面的景色很美,江水已经从夏日的碧绿完全变成了蓝绿色,如同穿过了群山的一条玉带,甚至把远处的山峰都染上了淡淡的蓝色,红色黄色的霜叶大片大片地缀枝头,在风中欲落不落,如同将要翩然而去的蝴蝶。随着时间变化,天边的流云都被染上了彩色的霞光,偶有一叶孤舟摇曳着顺流而下,在水面留下似梦似幻的倒影。
林九这时似乎才明白了奉载玉带她坐牛车去镜城的原因——如斯美景,谁人竟不流连?
这一刻,林九觉得遇到这个人对她来说可能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事情:他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有的渴望,知道她所有的向往,从前她没有方向,而现在,她能感受到他正一点点牵着她往一个未来前进。
所有的风景明媚的原因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他。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三日如期到达了镜城。城门处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热闹,行人、车马、役夫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准备进城。如果并非镜城百姓,每人进城一次需五个钱,若是没有五个钱,用其他等价之物来代替也可以。只是进城之人拿出来的东西到底值不值五个钱是由城门口的士兵说得算,所以少有人去找那麻烦。
牛车停在了城内的车行前面,姓马的车夫下了车对林九和奉载玉道:“咱这就到地方了,我明日就回镇上,若是您二位紧着回去,来这儿找我便是。”
奉载玉道:“好,还请您把吴嫂的东西给捎到梨花巷,我们就不过去了。”
“诶诶,行,我先去应个卯,一会儿就给送过去。”车夫满口答应道。
走出了车行所在的街巷,林九不由问奉载玉道:“他真能把所有东西都好好送到么?我总觉得这人不太可靠。”
“能送到的,吴嫂和他认识多年,从前也这般过。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