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见两位殿下缓步而来,作为侍者,自然是向两位恭敬行礼。礼毕,她便退远了些,方便二狐说话。只是她这厢虽已避开,却直觉有两道目光总有意无意地扫过她,于是心下升起了几分警惕,不由地走的更远了些,同时将一缕神识附在了那附近的一只鸟儿身上。
便听那明毓殿下道:“我同君上说了,可君上只是敷衍,并未说要和我一同去。” 白狐族长体谅地笑笑,开解她道:“君上事忙,且又素来喜欢釜底抽薪,你说的办法只要他没有反对,就都可一试。”
“连你也来敷衍我,”倨傲的女子瞥他一眼,气闷道,“我说的哪是这个!”
“你所想的我自然知晓,”那英俊的公狐狸不恼不怒,“只是你开头就是为了公事去找君上,如今又怎好参杂了私事去打扰他?君上可不是什么都不晓得。”
这话算是点了马蜂窝,只听那清悦的女声拔高了调子愤愤道,“我自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同君上说,况且从前也不是没有说过,可是君上只是默然,也不回应于我。”
“既如此,你又何必去说?”俊美的公狐狸挑眉道。
纵然林九并不知道他们所说之事的前因后果,听罢也忍不住在心里给那公狐狸鼓掌:好一个兜圈子的高手!
可那明毓殿下就像没听出来一般,依旧自顾自地道:“魔族时时滋扰,搅得君上不得安宁,我作为一族之长却无法为他尽数担下,他虽不应我,我又怎会怪他?”
“也不尽然,”公狐狸还能接的下去,“你看,咱们四族一脉同宗,如今黎轻都能帮君上的忙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黎轻?”说到此处,女子眉心蓄满了愁色,“黎轻他年纪轻轻便被君上委以重任,实在令我忧心。倒不是我担心他的修为,只是他性子浮浪又天真,倘若他因此做了什么错事,我又以何面目去面对爹娘与君上?”
“你又何必忧心?”男子老神在在,似乎已习以为常,“他做前军是君上任命的,就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君上用人不当,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处?”说着又拍了拍女子的肩,“至于老族长,我看他老人家也是知道黎轻的性子和本事的,对这事儿心里有数。”
“但愿如此吧。”女子望天慨叹。
药园里听到了这一段的林九虽然看着还是在面无表情地施诀刨土,但心内却是要笑破了肚皮。
老天呐,这是两个什么品种的戏精,演到此处竟都不会尴尬吗?
且不说真正的魔族在三百年前的大战后势力就被削弱到近乎不存在,就说在大战之时,修行界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虾米出马的。如今不过是加固加固极渊的封印,消灭一些被魔气附体的修行者,就说的跟什么生死大战近在眼前一般,真是笑死狐了。
“如今栽培之事,迫在眉睫,虽然君上不会同我一起,可我便是自己也会把这事做下去。”她斩钉截铁道。
“是极,你能这么想我也就不需再说什么了。”那熙叶殿下十分诚恳地鼓励道。
“不过这事也需要你帮我一同做。”女子转过身去,同男子认真道。
“我自然会。”男子冲她弯眼一笑。
经过的侍女看到,俱捂住了心口,然而林九只敏锐地感受到了明毓离开前扫来的一眼。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招了这位的眼,索性也不去深想,只静观其变。
这番对话后的没几日,林九和炎玉凌薰领到了一批灵种,她们翻检了一番,都认出这些不过是净灵草的种子。
林九拿出一把,心里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净灵草有抑制和净化魔气的作用,下世许多驱魔的符咒和丹药里都有它的汁液。但净灵草祛除魔气的时间比较缓慢,效果也十分有限,修行界中已经很少有修行者还用这种植物来对付魔物,他们一般会用天罡之气直接将魔物斩杀。也因此,人族众多的浮云境中,剑修对付魔物尤为好用。所以明毓想用这净灵草来对付魔气,无异于烧饼上撒芝麻,只能起个调味的作用,也怪不得她口中的“君上”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了。
净灵草的外形和它驱魔的效力也十分相称。是种很不起眼的低矮小草,气候适宜的时候会开米粒大小的淡黄色小花。虽不像许多野草会生的漫山遍野都是,但委实也算不得什么稀罕植物,被人放到专门的园子里培育恐怕也是头一回。
这件事教林九对明毓改观不少——一族之长竟也能够这么天真。
本来药园里好好的种着些灵花灵植,可就为了培育这净灵草生生地拔除了一大片。它们哭泣呻 吟的声音普通修士听不着,林九却是听得心都在抖,可她本事有限没法救得那么一大片,只能移栽了一些年岁长的、可能会生出灵智的灵植在其他边边角角的地方。
即便如此,有些对土壤条件要求高的还是渐渐枯萎了,看得林九心痛不已。
净灵草长势很快,药园中的土壤又灵气充沛,不过几日幼苗便破土而出,二十来天就已纷纷长成。
长成的净灵草需要被移植到极渊附近,于是照澜宫内点兵点将,将林九也点了进去。
同去的狐狸共有十只,既有照澜宫内的侍者,也有蓝狐族中的其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