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许帆女士接着就匆匆奔回清河县,又开始投入到自己忙碌的手术中去。而陈逸河则被拜托给了许帆亲姐的儿子——许星河,为啥呢?美其名曰:补课。
清河县图书馆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占地广,周围植被茂盛,陈逸河坐在二楼的窗边,阳光正好,自己也是一片生机盎然。除了抬头可见的大河,低头可瞧的作业,一切都还勉强称心如意。
似乎是瞧出了小河的心思,大河一手扶了扶镜框,一手敲了敲卓,神情严肃,视线却未离开他手里那本英文书。
大河动了动嘴,“我这里有两个消息,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小河用笔戳戳脑袋,“好的……不,坏的,算了还是先听好的,让我平复一下心情。”
“对我而言,好消息是,我毕业了;对你而言,坏消息是,下学期我要去你们这边的县一中的高中部当英语老师了。所以……我们之间彼此折磨,恐非一朝一夕啊,小河啊,你要学着适应,毕竟你是个小男子汉了。”
小河一瞬间脑子有点空白,“可我还在上小学啊……”
“哦,”大河语气轻松,“小姨早就帮你在我未来的教书生涯里提前预订了一个名额。”
陈逸河把脸埋在了书里,十分的压抑,才堪堪止住了那股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
消沉了一阵,想了想,抬头问道,“那大河,你以后是住学校还是住家里呀。”
“这个嘛……我之前和小姨说是准备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但她觉得我住家里还可以帮着照看一下你,所以……你明白的哈。”
“这么说,你还是住家里的喽。”
大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掀起一丝弧度,“毕竟小姨做的菜肯定要比学校里好吃撒。”
小河听完,脑袋无声地侧枕在手臂上,看着窗外纷飞的银杏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几根狗尾巴草从眼前一晃而过,那是别在一个小孩耳朵后边的,看年纪,就是“七岁、八岁逗狗嫌”的模样。
小河看着她从书包里拿出四五本书,再从口袋里掏出借书卡给管理员。管理员似乎对这个小孩子格外地熟悉,难得把平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换成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小一啊,今天来得挺早的!吃早饭了吗?”
“吃了,杨阿姨。我这里还给您带了点板栗,”小一边说着,边剥开一个放到杨雨的手上,“自家院子里种的。前几天刚从树上打下来的。”
“哟,小一,长大了哈,还知道替杨阿姨的胃操心了了。”瞅着小一那张福娃脸,杨雨心里都溢出了蜜了,大概这就是女人的母性吧。特别是在了解这个孩子的遭遇后,杨雨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杨雨也是长在梅花巷子里的姑娘,知道早几年有几个小乞丐在镇子上乞讨,关家是开武馆的,顺便就收养了三个孩子当徒弟。其中最小的孩子就取名叫的关一歌。另外两个是双胞胎,差不多比小一大四岁,收养没几个月,就被家里的亲人找到了,回到了清河县里。杨雨倒是听说过他们姐弟两个的名字,姐姐叫高明月,弟弟叫高明阳。虽然回到了家里,但是姐弟两个倒是知恩图报的,时不时求着姑姑带着两人去关家武馆看一看。
或许这三个孩子从小就是有缘的,根据高明月后来在警察局的讲述,小一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而小一刚生下来,就被拐走她们姐弟两的人贩子一并拐走了。幸好后来小一的姥姥找来了,才帮着三个人脱身,这几个人一起在姥姥生活的苗族山寨子里过了一年多的平安日子,可惜后来发生泥石流,姥姥也不在了。这三个孩子又和老山里逃难的人走散了,那会小一都还不怎么记事,一直是姐姐高明月和哥哥高明阳轮流背着的,一路辗转讨饭来到梅花巷。
这些事,光是听听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孩子的妈妈胆战心惊。如果这几个孩子的父母还在世的话,杨雨都不敢想她们会是什么心情。
所幸,这孩子虽幼时多灾多难,但眼下还算平安健康。关师傅把孩子教育的不错,柔顺谦和又不失灵气。
小河依旧趴在桌上发着呆,他当然不知道管理员杨雨在想些什么。但是那小孩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让他觉得莫名地熟悉,和印象里那声“大宝贝”重合了,是她呀?
就是那天,在小河心里那个“卖梅花小姑娘”的称呼变成了“狗尾巴草女孩”,他没有想过去打招呼和她认识,更没有想过再多一个朋友。因为爸爸离开以后,他早已经适应了孤独。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小河发现这个“狗尾巴草女孩”经常在星期天出现在图书馆,只不过比起别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阅读,她是还书、整理书架、借书,基本上每个星期天她都会重复一遍这个流程。小河心想大概是图书管理员找了个小助手吧,便没有多想了。
他以为这个“狗尾巴草女孩”每次还完书以后都会回家,直到某一次他和大河去外面和朋友聚餐,看到那个女孩在一家童装店门口发传单,不时还拿着话筒喊着,“走过路过的叔叔阿姨兄弟姐妹们,请千万不要错过本店的大甩卖,错过就莫有了。流泪大甩卖,流泪大甩卖,只要九块九,错过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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