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那年,因为长得高,被父母卖进了镇上最下等的窑子里。”
李锦溪瞳孔骤缩,评判道:“那你确实是个孤儿。”
孤儿这个词,从汉字广义的定义来说,是指无父无母的孩子。
因为长得高,就被当成成年人卖进窑子里。那李三娘的父母,有还不如没有。
李三娘:“换来一两银子。”
窑子,在古代来说,更像是青楼的低配版,女子生存环境恶劣,来消费的男子也花不了几个大钱。
一个女子进去,往往用不了几年就会得上一身病,最后的结果多半是在还未死透时,一张草席卷着扔到乱葬岗。
更何况是一个器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孩子。
李锦溪难以想象那几年三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十五岁那年,窑子失了场大火,只有我逃了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英气的眉毛上挑,透露出几分威武的杀气。
李锦溪适当犯怂,不敢接话。更没有揭穿,看来这场所谓的大火,少不了和面前之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李三娘哈哈笑了出来,烈酒滚过喉咙,眼尾莫名带出几滴泪。
“所以我当日问你三部曲怎么写出来的,不是你趴别人门缝看了,而是你自己的亲身经历。”李锦溪恍然,早知道对方经历这么忐忑,她就不该开那个玩笑的。
“所以你才对青楼的一切这么熟悉,能给同为老鸨的春娘提出意见,并成功在听雪楼留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不出所料的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李锦溪却没有一种拨开云雾的清明感,对面前的好友,只剩满满的心疼。
李三娘又灌了一口酒,感叹:“赵力年轻有为,前途无限。”
李锦溪:“啊,这……算吧,年纪轻轻的六品官员,论品阶来说其实也还好啦。”
不对,放在古代赵力也不年轻了,到了而立之年,和三娘差不多大。
李三娘:“他和我不一样,为官者不该有我这样的娘子,我不能害了他。”
这句话她说的很诚恳,也很现实。是以,从一开始,李三娘就没有肖想过这个位置。
至于两人之间的温存,可以理解为情动之时画的大饼,她从也没想过对方会当了真。
李锦溪看她这么难受,提出自己的建议,“你或许可以尝试告诉他,这些过往。”
“看她什么态度。”
李三娘拧眉:“什么态度?”
她定定的看向李锦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对女子没有偏见。”
“大多数还是凡夫俗子。”
李锦溪不否认这个话,态度很快转了个弯:“好吧,这个主意我不能替你拿。”
在爱人跟前撕开自己曾经血淋淋的伤疤,若是还被对方嫌弃了,着实太残忍了些。
冬日的太阳,与之夏天相比,总是升起的晚,落下的还早。
李锦溪明明感觉自己没待多久,外边天色已是夕阳之景。
听雪楼里,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客人进来,边听曲边享受,捎带着连晚饭在这边一起解决。
李锦溪见好友着实难受,好姐妹陪着对方一起喝。
喝着喝着,忍不住也想起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她们在二楼的包间,一楼大厅里,已经响起袅袅琴音,曲子听着一般。
现在不是客流的高峰期,人少的时候,便让楼里刚学曲的姑娘们练练手,许是今日这位真的没啥弹琴的天赋,明明一首略带悲伤的曲子,被她断断续续的弹出几分,喜感。
李锦溪喝了点小酒,看向满脸郁闷的三娘,怒拍桌子,“谈的什么玩意,忒不够应景。”
一个人要是喝醉了,酒品不好的可能撒酒疯,像李锦溪这种酒品好的,一般会去睡觉。
最怕半醉不醉的时候,胆子变大了许多,此时能做一些平日绝对不敢的事情。
她摇摇晃晃从二楼包厢下来,走到大堂中央,拍了拍正在弹琴的姑娘,指着对方说道:“你,下去的干活。”
姑娘正弹的尽兴,被人打十分断不爽,待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容,发现竟然是自家幕后的老板,顿时换了个态度,将手中的古筝滚手相让,并且恭敬的行了个礼。
李锦溪满意了,摆了摆手叫人下去,调整琴弦,谈了首极悲极悲的,情歌。
她边弹边跟着和唱了几句:“红尘道尽百味苦,唯有相思最销魂。残花盈握空留香,恍若断梦送离人。”
悲,太悲伤了。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是爱人走后的惆怅悲伤。
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悔恨。
青楼是青楼,到底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把客人听的一个个唉声叹气,悼念逝去的青春是怎么回事。这曲子成功的把在楼上培训头牌的春娘炸了出来。
待看清台上的人之时,她吓得双腿颤抖,幸而李锦溪还算机敏,面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罩纱。算是遮去了大部分容颜,却也依旧能够分辨出其后面漂亮的轮廓。
春娘看了在场的客人一眼,大家还都沉浸在曲子里没回过魂来。
这里是青楼,等会儿若是被这群人反应过来了,万一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上去张口闭口冒犯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