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
江少宁:“父亲,儿子虽不是最聪明的一个,于文一上四书五经能够倒背如流。于武一上,袭承江家绝学,上了战场亦能与敌人拼搏一二。”
“如今府里情况不容乐观,儿子愿意追随先祖意志,去南境挣一分功衔回来,以不堕我永安侯府威名。”
这话说完,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其余个庶子都露出了不喜的表情,眉头微皱。
谁不想当世子,他们心里都想,但是碍于某些原因并没有人愿意先说出来。在这种心态的比拼下,现场形成了兄友弟恭,一片和谐的场景。
偏偏现在有人开了这个头相争,
“就你?谁都能行,就你不行。”一位刚刚还情真意切诉说着兄弟之情多么深的少年,此时站了出来,眼神从头到脚轻蔑地打量了江少宁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另一位明明只有十三四岁,个头却长的接近成人高,身材壮实的少年跟着搭腔:“看看你这小身板,小细胳膊,上了战场,不是杀人,是赶着给敌军送人头吧。”
说完后他就哈哈笑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口,加入这场奚落江少宁的话题队伍,他们刚刚不愿意说出心中所想,竟等着别人开口。此时却十分有默契的数落着第一个帮他们说出心里话的人。
被这么多人针锋相对,江少宁神色没有变化,他整了整衣领,看向永安侯:“儿子愿意与他比试一番。”
一个身材健壮如牛,看着力气就不一般。一个瘦弱如柴,细胳膊细腿,仿佛哪天不注意之下,风都能够将他吹倒。
怎么看,这场比赛都不公平。
永安侯挑了挑眉,眼中露出思索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有阻拦,而是开口利索点答应:“好。”
“命人在演武场四周插上火把。”
……
永安候府,演武场。
明亮的火光聚集在一起,驱散漫天黑暗。使得场上的情况清清楚楚的映照在每个人眼中。
江少宁手里握着一把长枪,这是战场上最常用的远攻武器。
他其实不似平日里看起来那般羸弱,他会武。
幼年时母亲去世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太怕了,怕自己也遭遇那样的迫害。所以此后的数余年间,他跟着藏书阁里找到的武谱努力练习,学习了一套保命的武功。
但,也只有一套,只会一套。
场上的二人很快开战,健壮少年不只是外表强壮,身于永安侯府这样的家庭,他有自己的武功路数。
只是迫于庶子的身份,没有顶尖的武艺师傅教导,再加上他这些年到松懈,平日里断断续续的偷懒,难免有些学艺不精。
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好欺负了,比起外边那些没有学过的普通人,不知强上了多少。
江少宁一直知道自己身材问题,因此他手中的这套枪法,更注重于灵活。
每当对方的攻击快要落到身上时,他都能以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避让开,气的对面举着双板斧的健壮少年牙痒痒。
不过避是避让开来了,接近一米多宽的巨大双板斧,挥动之间带来强烈的气流余峰,仍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江少宁有好几次清晰的感觉到,斧头刚巧是贴着皮肤划走的,渗透出丝丝金属的寒气。
只要再往深一点点,多用力一点点,他就受重伤了。
真是惊险又刺激。
永安侯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当然,在他眼里,这俩人的水平无异于小学生打架,菜鸡互啄,招式和方法都漏洞百出。
而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他看着比武场上弱小的江少宁,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比斗,少年身上挂着无数细小的伤痕,这些伤痕都不重,有的只是破了一点皮,有的已经开始流血。可这么多伤痕汇聚在一起,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肉眼可见,少年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
古语云,一力降十会,这句话不是吹的。与对面的健壮少年比起来,江少宁还是太瘦,太弱了。
可他依然在挣扎,不放弃。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面上没有一丝惧怕,出手间一招一式带着股势在必得的狠劲。
永安侯欣赏的,就是这股狠劲。
无它,十五岁就曾上过战场的他,最是明白战场上需要的是什么,就是这股狠劲。
如果你自己都认为你自己不行要输了,那大概率最后也就是真的输了。
演武场上的比试接近尾声,不出所料,更狠的那个赢了。
江少宁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走过来,眼睛却是明亮,抬手行了个士兵礼:“幸不辱命。”
“哈哈,不愧我的儿子。”
“不错,你很不错。”
随着永安侯将右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这场庶子之间无形的地位争斗,胜负结果形成定局。
从此,哪怕是个庶子,再也没有人能够像对待阿猫阿狗一样随意的欺负他。
而他,也选择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江少宁抬起袖子,抹去嘴边渗出的一缕鲜血,望向阖府之外东南边的方向。
心想,往后余生,等她再遇到危险时,他应该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