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这个叫雨露巷的弄堂里,少女拿着一张纸条敲开了一家的门,开门的是那个胖胖的包租婆问道:“找人还是租房啊?”
少女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用她那铜铃一样的声音问:“你好,请问,这里是李家吗?我哥哥上午是不是来这里租了房子?”
包租婆接过纸条,说:“哦,是范小姐啊,是的!是的!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姑娘感激地笑着说:“谢谢!”就提着箱子跟她上楼来了。
包租婆说:“哎呀窝头(丫头),你的声音蛮好听的呀!”
少女略带羞涩地推了推眼镜没有回话。
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三楼以后,包租婆打开房门就将手里的钥匙交到姑娘的手上说:“有事你喊我就是,可以叫我李阿姐啊!”说完就下楼去了。
少女先是转身将门锁好,然后放下皮箱,打开拿出换洗衣服决定先好好洗一个澡。
她租住的是法租界,她相信郑家的人绝对想不到她会来上海,只要自己谨慎点应该可以平安无事。荷花打开水龙头,让水冲刷着自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她花了整整30分钟时间才洗完,这个澡洗得太舒服了,她似乎将此前的历史也洗得干干净净了。她现在开始用另一个人的名字开始新的人生,以前那个荷花已经被埋葬在安福,现在的范玉萍才开始。
荷花坐在窗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这几个月来都没有好好洗过自己的头发,她发现发质不如几月前的那么好了,干涩毛糙了许多,她从包袱里拿出在街上买的桂花油抹在头发上,如今的长发已经过了臀部,刚才洗澡时也发现胸前小了许多,不似龙山那时的汹涌,皮肤也没以前那样滋润,她叹了口气,心想好在不用担心长出胡须来,秋天是的上海依旧闷热,打开皮箱拿出范玉萍的录取函看了看,然后取出新的学生装穿在身上,衣服的尺码正好合适。她穿上了布鞋。在房间里练习一下女孩的走路,好几个月的伪装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女孩的小步伐的走路,经过大约20分钟的调整后,感觉基本回归到女性的角色中来了,于是跨上书包学着学生的模样在房子里面走了一圈。真累啊都走出汗来了,她一屁股坐在靠椅上,然后她将长发甩在靠椅后面,脚不自觉地翘在桌子上,把头向后一仰,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落着木地板上,她微微侧身用双手来拧干头发上的水滴,用白毛巾轻轻搓着已经快到大腿的长发,最后将头发向身后一丢,潇洒地坐在窗台前的写字台上,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有些不雅,就跳下桌子重新坐在靠椅上望着窗外的上海,她双手支撑起下巴嘴巴里清唱起歌曲:《毛毛雨》
毛毛雨 下个不停
微微风 吹个不停
微风细雨柳青青
哎哟哟 柳青青
小亲亲不要你的金
小亲亲不要你的银
奴奴呀只要你的心
哎哟哟 你的心
毛毛雨 不要尽为难
微微风 不要尽麻烦
雨打风吹行路难
哎哟哟 行路难
年轻的郎太阳刚出山
年轻的姐荷花刚展瓣
莫等花残日落山
哎哟哟 日落山
毛毛雨 打湿了尘埃
微微风 吹冷了情怀
雨息风停你要来
哎哟哟 你要来
心难耐等等也不来
意难捱再等也不来
又不忍埋怨我的爱
哎哟哟 我的爱
毛毛雨 打得我泪满腮
微微风 吹得我不敢把头抬
狂风暴雨怎么安排
哎哟哟 怎么安排
莫不是有事走不开
莫不是生了病和灾
猛抬头 走进我的好人来
哎哟哟 好人来。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一首歌曲,她走到哪里好像都听到别人在唱,她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唱了起来,心里还想着人生真是奇妙,自己做梦也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就在上海,而且还要住在这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笃笃笃!“谁啊?”范玉萍转身问道,“范小姐,是我,李阿姐!”门外传来包租婆的声音。玉萍赶紧过去打开了门问:“李阿姐有什么事情?”李阿姐端着一盘点着的蚊香进来说;“范小姐,上海的蚊子特别多的,我来给你送盘蚊香过来,我刚刚好像听到唱歌,是不是你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