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秋季人嘴馋,京都数一数二的万香楼宾客盈门。
“二位大人,您楼上请,雅座给您备着呢!”
能在大酒楼做迎宾伙计,那也不是一般人。
沈不归估计这一顿酒,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吩咐随行家奴回去给自己取件夹袍子御寒。
然后才随着伙计上楼。
“二位大人,先喝点茶水,暖和暖和!”
伙计擦桌子倒茶水。
待伙计离去,李侍郎四下打量包间一番,不无调侃道,
“沈大人,我沾你光,专用雅间”
“哪里哪里,今天这顿我请了,李大人尽管点!”
沈不归一副不敢当的样子。
沈不归喝着热茶,却在悄悄打量着李侍郎此人。
一身干净的深蓝色粗布长袍,深邃立体的五官,肤色偏暗,身姿英挺,气度不凡。
沈不归心里暗自点头,古代人其实挺厉害的,李亶才二十七八岁,就可以凭借文武才华一路爬上副部级干部位置,在前世是万万不可能的。
两人的关系,用前世话说,等于是同一个系统两个副职位,年纪也相仿。
只不过,李侍郎是呕心沥血大贤臣,自己则是大庸第一大奸臣。
不过,李侍郎也是朝中唯一对自己还算友善的人。
想到这里,沈不归决定,摘掉奸臣帽子,先从认同自己的人开始结交吧。
沈不归正在思索间。
酒菜陆续送上来,摆满一桌。
沈不归把酒倒上。
李侍郎看沈不归心事重重样子,一副老大哥口气劝慰道,
“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心上,百姓顾小家庭,朝堂考虑整个国家安危,立场不同。”
“老人家也不是全然无理。
但主战,实是无奈之举。朝堂上,反对之声强烈。民间更是怨声载道。”
沈不归全无食欲,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精光,嘴角却挂着淡淡苦笑。
“啪!”
李侍郎把筷子一拍桌子,大义凛然怒道,
“无知!摩海乃弹丸小国,竟敢一再侵犯纠缠多年。
今日流血,是为了他日平安,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强大的国家保护,哪里来的安康。”
“知我者,李兄也,来,我们边吃边聊,此酒乃聚仙山,仙泉所酿!”
沈不归给李侍郎斟上酒,热情地招待他吃酒。
“李侍郎,也只有你理解我的苦衷,咱俩干一杯!”
沈不归端杯敬酒,李侍郎一饮而尽。
沈不归却放下杯子,叹口气,
“可惜啊,当今我朝,能有几个李侍郎一般的血性男儿,铁骨铮铮。”
“哼!堂堂男儿,腰扭的迎风摆柳,一点骨气没有,膝盖软得只会下跪求和!我大庸威何在?”
他一番慷慨之词,说到了沈不归心里。
这个时代,达官贵人之间,男风盛行,清流一派更是推崇牛车出现,以柔弱为美,涂脂抹粉,娘里娘气,怎么振朝纲。
还一味粉饰盛世太平,岂不知,大庸表面看似国泰民安,实质上却体弱多病,只是某些大臣讳疾忌医而已。
“当今圣上,英挺神武,相信会改变社会风气。”
沈不归又给李侍郎斟上满满一杯,自己那杯酒都没咋动,一步一步套话。
“难!”
李侍郎撇一下嘴角,又压低声音,“崇文抑武多少年,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的!
国内禁玄铁多年了。你管着这事儿,你不最清楚了。”
沈不归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心里却升起警惕。
“没有铁,拿什么铸造武器打仗,可不就要人上!”李侍郎又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历朝历代,国家一旦动荡,受害者势必是百姓!”沈不归说着,用下巴示意李侍郎,看下面。
万香楼一楼大厅中间小戏台子上,有一群衣衫破烂的人,在拉弦唱戏。
“……忠臣孝子人人敬,佞党奸臣留骂名。各位看官老爷听分明,且听我唱上一段,上古第一奸人屠降(匠)城!”
一段话说完,紧跟节奏的弦子声拉起。
“……这奸贼,年方十七,手提一柄丈余银枪,率数万大军,冲进降城……一时间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让人抓了去!”李侍郎一听,就火冒三丈。
这戏曲一听就是影射瑞玄帝登基那年,十七岁的沈不归帅兵镇压匠城反贼。
据说,他封死城门,拒绝谈判,直接杀人,光人杀了半月,才杀完。
大庸至今无叛乱发生,沈不归却落得个屠城恶名。
“无妨!撑得住皇上赞誉,也要挨得住他人诋毁,”
沈不归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垂眸,视线自上而下,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唱曲儿。
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利用舆论,改善当下不利局面。
比起直接取自己性命,舆论宣传诋毁才是最可怕的,如同前世网络暴力一般,舆论黑你时间长了,众口铄金,你洗都没法洗。
正在此时,去取衣服的家仆敲门进来,两手空空,神色很异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