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娘仨回到赵家,赵家表现的一如既往冷漠,并不对赵悦起死回生感到喜悦和惊讶,反而赵丰年还表现出了一点失望。
“俊兰,你们娘仨会躲,躲外边去了,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可都压我头上了,你瞧瞧我这人都熬受了一圈。你们回来了我也能好好歇歇。”李招娣率先撂下挑子,一骨碌钻自家屋里去了。
崔俊兰想说,我们不是躲出去享清福了,而是我的女儿经受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考验,可来不及说,李招娣已经飘然离去,显然并不在乎赵悦是生是死。
赵悦不以为意,这家人要是贴上来嘘寒问暖那才是见了鬼,恐怕会让她做噩梦。
就像没发生过这回事一样,母女三人做好饭,端上桌,全家人享用。
赵财福先撩了撩眼皮,对崔俊兰说:“我听说,你们借了盛家的钱?”
崔俊兰连忙应答:“是,爹,悦悦那会正在紧要关头上,我没办法,才借了支书的。”
赵财福摆了摆手,显然并不想听借钱的缘由,他在乎的只是借钱本身:“俊兰,咱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又是抢救又是住院可不是一笔小钱。”
崔俊兰愣了愣,忽然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悲意。
“这钱要是还了支书家,咱们一家子这一年都得喝西北风去。”赵财福和用筷子数米粒似的一粒一粒挑着碗里的小米:“所以,这个钱,得你们自个儿去还。”
“可是爹,我们……”她成天被捆绑在这个家里,赵欢和赵悦还要念书,上哪赚钱去?哪怕赵家替他们还上,她就是一辈子给赵家当牛做马,所有的活自己一个人都包了,她也愿意啊。
她求助似的看向赵丰年。
赵丰年撇开了头。
别说他们家的所有收入都来源于地里那点活,就是像赵喜年一样在外边下煤窑赚的钱也得交给爹娘,顶多每个月私藏个几毛一块。
赵家所有人都要从赵财福的手里边拿钱,他也就比崔俊兰好一点罢了,何况他也没有赵喜年那么能吃苦不要命,舍得一身剐去煤洞子里挖煤。
崔俊兰失望地收回目光,对这个男人失望至极。
赵财福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不管你们是用啥办法,是求盛家也好,还是自己给人干啥活都行,把这钱自己还咯。不过家里边的活还是那回事,一点都不能落下。”说这话,就是他一点都不打算管。
崔俊兰眼里噙着泪,低头看自己这一碗几乎可以一眼见底的“稀饭”,眼泪落进碗里,溅起一片涟漪。
她的命运只能如此吗?如果求到亲姐姐和娘家,能不能为她分担一点忧愁呢?
“是不是我们自己赚的钱全归我们自己去还债?”沉默的赵悦忽然问。
赵财福似乎有点好笑,轻蔑地看了赵悦一眼,发出嗤的一声,好像根本不信赵悦能赚到钱似的:“是啊,你要有那本事,你就赚,赚多少都是你们的!”
一个干巴瘦的女人和俩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能有啥本事?放开让她们撒欢,也赚不出一个子儿。
赵悦好像很高兴:“爷,你说真的?不反悔?”
赵财福又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这有啥好反悔的?”
他之所以这么逼她们,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能掌握这俩丫头的婚嫁权,逼的她们没了办法,到时候设以还债为由,不就能想把她们嫁给谁就嫁给谁?她们还敢推三阻四?
赵悦笑了:“爷,那咱们说定了,谁要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王八。”
“你……”赵财福气愤地啐了一口:“我倒要看看你们娘仨有啥了不得的大本事!”
赵欢和崔俊兰一脸不解,赵悦神秘地笑而不答。
她等这个和赵家分割钱财的机会已经很久了,先前她赚钱都躲躲藏藏,还要把盛唐拉出来挡锅,就是怕被赵家知道以后强行要过去当做对她们的“养育费”,现在可好,她能大大方方地把生意拿到门面上来了。
赵家显然还不想放开对她们的控制,大约是因为两个丫头还有出卖赚取彩礼的价值,这倒好,在她足够独立之前有人养着还能攒私房钱。
赵财福以为自己赚了,却没想到自己被算计的明明白白。
回到自家屋里,崔俊兰还是一脸愁容,忽然从柜子里翻出几尺大红色的新布,那是之前买了想为两个孩子做过年新衣裳的,料子很好。
她不舍地展开又叠住好几回,忽然和下了决心一样说:“要不我上你姥姥家去一趟,他们这两年应该缓过来了,你大姨……兴许也能帮衬点。盛唐的爷爷奶奶是好人,不会为难我们,可总欠着人家的钱,我心里空落落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的娘家什么样她自己心里门清,那也是穷到骨子里的一家子,比赵家强不到哪里去。可血浓于水,兴许,他们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一点接济呢?她如此幻想着。
赵悦把她推坐回炕上,表情很认真;“妈,你不用去求人,欠盛家我们迟早会还,我有办法。”
崔俊兰觉得赵悦实在太累了,她知道自己软弱无能,赵悦为了保护她已经和赵丰年打过几次,以至于赵丰年如此记恨赵悦。为了让她和赵欢过的舒心一点,赵悦和整个赵家为敌。
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