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对边上记录史书的史官吩咐,“陛下曾对本宫嘱咐,龙椅上方牌匾之后,放有他御笔亲书的圣旨,你去取来。”
史官连忙起身,使唤几个奴才和他一起取下牌匾。
但他书写的纸张,却在他起身那一刹那被风带起,飞去了凌愿欣眼前。
凌愿欣心烦意乱地瞟了一眼,无意中看到了今天的日子,目光却瞬间僵住——
大颐六十五......二月初一。
她记起来了。
这正是前世,大颐京城被凉国攻破,淮北王等人为图苟命,将凌烨承供出去的那一日。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凌烨承的命运。
似乎有什么事情,被注定了......
不出片刻,昏迷的凌烨承被人簇拥着抬上了龙辇,太医也及时赶去了紫宸殿。
群臣紧跟着龙辇,一同迁去了紫宸殿外,等候复命。
不同于陷入恍惚的凌愿欣,大臣们看着手持圣旨的史官,发出不满的声音:
“白大人,您倒是念出来啊!!”
史官这才从那卷圣旨中的内容回过了神。
他伫立在紫宸殿外,那话音,听着都满是震撼:
“陛下有言,他自知龙体抱恙......龙体不支之日便是他禅位之日。至于新君一任,当由、由摄政长公主定夺。”
话音刚落。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凌愿欣尚在沉思的面容上,迫使她清醒。
这个决定,虽然意外,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阿承还是将最终的决定,交给了她来做啊......
凌愿欣长舒一口气,望着跪了一地的大臣。
那形形色色的目光,有愿意听从的,有不解的,有不屑的......
“众卿稍安勿躁,紫宸殿前,应当肃静。”
她轻撇明黄色的华服裙摆,极力让自己维持冷静,“事关重大,等太医诊断完了,本宫再做决定不迟。”
这话说得在理,暂时没人出声异议。
只有凌愿欣知道,无论凌烨承能不能醒过来,他的身体状况都不允许他继续去当一个皇帝了。
她要求等候太医诊断,无非是想要更多时间,让自己考虑得更久一点......
虞意钧和晏辞算是大颐外戚,能够和凌愿欣与太后一同进殿,看着太医为凌烨承施针诊治。
“愿愿......都会好起来的。”
晏辞站在她的身后,轻声宽慰。
她不吭声,他便悄无声息地伴随左右。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焦灼而煎熬。
含音跪坐在太医身侧,心急如焚,总想着尽可能帮到些什么。
“事已至此,不知欣儿心里打算如何定夺?”
虞太后担忧之际,眉眼哀伤看着凌愿欣,“这个位置,你和慕辞总要有一个人......”
凌愿欣摇了摇头,“母后和舅舅都是将门出身,想必知道一个道理——”
“军中统帅之人,应当赏善罚恶,恩威并行,而‘威’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国君亦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和慕辞,都不合适。”
闻言,虞意钧声线发沉:
“这已经不是合适不合适的争议了。长公主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只图大颐今后的江山仍然姓凌......”
后面的话,凌愿欣突然就没听进去了。
她像是倏然醒悟到了什么:
“舅舅,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有争议的选择,欣儿这里,倒是有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只图今后的江山姓凌......
但要身怀威信......
是啊,她之前,怎就没想到呢?!
有个如此合适的选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阿辞。”
她缓缓将目光转向站在身侧、许久没有出声的晏辞,轻声问:
“愿意成为一国之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