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是新帝登基以来上得最久的一次。
朝堂上,个个文臣武将纷纷进言,协商调动各路城池的粮草兵马,一直协商到了午时之后,总算是勉强凑出了三十万将士。
这样一添一补,虽然人数上能与凉国的兵马相匹,但临时凑出来将士,质量显然是没法和兵强马壮的凉军相比的。
然而颐国当下大势如此,有这么多的兵马去支援武宁侯抵御凉国,总是比没有的好。
凌烨承这才下令退朝。
退朝后,凌愿欣便和晏辞携手登上了回去韵阳宫的马车。
凌愿欣无暇顾及别的事情,仍然沉浸在朝堂上的忧患当中。
若非母后前几年被父皇禁足了,害得舅舅无心外出征战,选择了留在京城......
兴许舅舅还能在前线盯着陆乘荆的所作所为,这样今日的形势也就不会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她眉头轻锁,甚至想把她那已经葬入皇陵的父皇给骂一顿。
“愿愿,”晏辞轻轻勾起她的指尖,“可是在担心舅舅?”
嗓音如泉水似的清凌,声调柔和,抚平了少女心中的许多涟漪。
“我能不担心吗......”
凌愿欣缓缓舒了一口气,“舅舅他一身都是胆,又认忠义死理。不论面对多少大军,都是一腔热血的杀气,根本没有丝毫畏惧。”
“前世我虽然没能看见舅舅的结局,但陆怀瑾后来带着叛军杀入了京中,想必是......舅舅不知道陆家叛变的消息,战死在乱军当中了。”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将她圈进怀里。
线条分明的下颌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蹭安抚,“这一世的陆乘荆已经死了,不会的。”
小姑娘轻轻点头,面容上的忧虑也消散了许多。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小腹,“上朝上了这么久,愿愿和孩儿,应该都饿了吧?”
“还不饿。”凌愿欣慵懒地在他怀中扭了扭脑袋,“今日的胃口不大好。”
“哦?那晚膳,臣来为你做?”晏辞低笑,“午膳应该是来不及做了,愿愿暂且将就一下吧。”
少女莞尔,“既然是阿辞为我做,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吃。”
上回他在蓟川为她烤鱼的手艺,凌愿欣还记忆犹新,纵使现在胃口不好,可她想想还是会流口水。
今日的午膳几乎是被晏辞哄着用完的。
她没胃口,晏辞还特意让温离出去跑腿买了份酸梅汤回来,消暑开胃。
待到他们一起在寝殿午休的时候,晏辞看到宫中下人都出去了,这才小声告诉她说:
“愿愿,臣有一计,能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为武宁候召来十到二十万精壮的将士共同抵御凉国。”
凌愿欣稍有愣怔,“既然是妙计,方才为何不在陛下面前提起......?”
“因为事关臣的身世,或许,还牵扯到了大颐的根基。”
晏辞看着很镇静,轻握着她的手,“臣只信得过愿愿,所以,想跟愿愿商议在先。”
凌愿欣马上就意会了,“你是说......想用那枚皇子印章,号召潜伏于大颐的鄢国子民?”
“不错。”晏辞替她慢慢道来:
“鄢国人身形高大,生性骁勇,奈何就是人口较少。在昔日的鼎盛时期,也不过只有五百多万人口......”
“后来战乱亡国,迁徙到大颐的鄢国子民大约有一百六十多万,若能用臣这个身份号召聚集一番,凑出至少十万将士,不成问题。”
晏辞深深吸了一口气,“臣甚至还知道大颐哪处城池聚集的鄢国人较多,当今形势若是需要,即刻便能派人号召起来,只是......”
凌愿欣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晏辞手上其实是没有兵权的,这会儿手头上突然冒出十多万大军,消息传出去了,只会有私下练兵之嫌。
要是让人捉到了把柄,就会为晏辞惹来更多不必要的议论。
如果直接跟世人坦白晏辞是鄢国五皇子的身份,那麻烦就更加不用多说了。
凌愿欣稍作思索,精致的桃花眸随即精光一闪,“阿辞,这事情我帮你垫着掩人耳目,你尽管做。”
“毕竟我一个摄政长公主,要牵制大颐各地势力,手握兵权却一直深藏不露,也很合理吧?”
“愿愿......”晏辞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男人反过来提醒她道:“你就不担心,若是将来这支势力变得强盛了,难以收拾,岂不是很容易再生别的祸乱?”
凌愿欣摇了摇头,娇俏一笑:
“其一,不论他们从何处迁徙而来,既然生活在大颐已经长达十多年了,那他们就同样是颐国的子民,这没什么不合适的。”
“其二,当下的形势需要一致对外。这支队伍若是真的再生祸乱,那也是平定了凉国之后的问题。”
“如果大颐就连现在都支撑不下去,那还谈什么将来,哪来的祸乱?所以阿辞,你尽管做便是。”
说着她就从床榻上起了身,从自己的小柜中,取出了他当时交给自己的那枚黑色雕金小印,“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