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骇浪在她心头涌起。
倘若她三皇叔与霍氏沾染的时间不止几个月,而是将近二十年......
那么一切,都将在父皇的盛怒之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淮北王、霍贵妃,甚至还有凌嬿羽都将被一举扳倒!
可是她心里为什么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凌愿欣转眸看向了晏辞。
晏辞的直觉与她一致,只不过,他对这一切了解得更加透彻:
当今陛下许久不务朝政,手上的权力是散的。
若非陛下当初闭关修道前,将大权分给了几个人相互制衡,淮北王恐怕早已一手遮天。
可现在,陛下竟要在私下里直接面对长公主、霍贵妃、淮北王三人,简直是过分信赖淮北王,丝毫没有考虑后果!
不论滴血验亲的结果如何,兄弟二人的手足情谊都已彻底破裂。因此,淮北王极有可能趁机发动政变,弑君后再自立为皇!
而让淮北王当权,简直无异于让前世的悲剧重蹈覆辙......晏辞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找其他大臣相助应当是来不及了。本官应当立刻赶过去,监督含元殿滴血验亲的情况!”
他眸色倏地一沉,他当机立断下决策,“叫上晏府的全府上下的暗卫,前去含元殿周边观察局势,必要时出手护驾!”
凌愿欣见了他的反应,心中的预感彻底落实。
她并没有将她的不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眼底闪烁着希翼的光,“阿辞需要我帮忙吗?”
少女清澈却温暖心神的眼眸,让晏辞更为冷静了许多。
他舒了口气,稍作思考:
“淮北王虽无大军兵权,却并非没有自己的兵马,要想应对淮北王的势力,光靠晏府的人手定是不够的......”
“阿辞可是需要兵马助力?”
凌愿欣温婉一笑,“我这就去找我舅舅求助,看看能否派出虞家军的兵马,帮助阿辞稳住局势。”
她的外公在世时,是大颐的前一任护国大将军,率领的虞家军威震四方;而陆乘荆则是外公曾经得力的部下,这才造就了她与陆怀瑾青梅竹马的条件......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眼下,正是她的舅舅虞意钧继承了虞家军的衣钵,而虞家军也从来不归陆乘荆管辖,一直都留在京中待命。
晏辞见她这般相信自己,不禁心肝颤动。
他轻轻点头,爱惜又轻柔地撩开她额间的碎发。
心道他甚至没有为她道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可她却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帮助他。
“那我去找我舅舅了,阿辞也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凌愿欣起身出府,回眸一笑,留下一抹登上马车的明艳翩跹的芙蓉色身影。
她一走,晏辞眼中再无半分暖意。
他又变回了平日那个手段狠辣,做事利索决绝的首辅。
“即刻前往含元殿。”男人的嗓音幽冷阴翳。
......
初夏时节,含元殿外。
闷热的气候,显得气氛格外焦灼煎熬。
凌嬿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提前几日解开了禁足令,只是因为父皇要和她滴血认亲!
“父皇!儿臣肯定是您亲生的女儿啊,儿臣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是您的皇长女啊!”
她跪在凌无徽身前,痛哭流涕,想去抱他的腿却又被坚硬的膝盖顶开......
“这可是你母妃都不敢保证的事情!”
凌无徽寒声冷笑,目光瞟向脸上还留着掌印的霍氏,“你又能怎么保证?”
“母妃您说话啊,您为什么不敢吭声......”
凌嬿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霍氏,最后又落在了淮北王身上,泣不成声:
“三皇叔,这肯定不是真的,您说话啊!”
淮北王的脸色早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他隐忍至此,也无非就是想确定一下,凌嬿羽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
只要结果一出,无论如何,他都会立刻发动政变!
孙公公拿着银针走上前来,就要为凌嬿羽扎取血滴,凌嬿羽却忽地挣开了他,猛地扑上凌无徽的怀中哀嚎:
“父皇,儿臣的长公主可是您亲封的,儿臣喊了您足足十九年的父皇啊!”
怎料提及册立长公主一事,凌无徽心中怒意更甚——
他记得,当初就是他的三皇弟好言相劝,让他给这个刚出生的皇长女封个长公主!
“够了!”
一道厚重的掌力落在凌嬿羽脸上。
趁着凌嬿羽吃痛捂脸,凌无徽蛮横地夺了针,毫不惜香怜玉地扎了她的指腹取血,滴入水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碗中。
凌嬿羽和霍氏早已哭得肿了眼睛,心急如焚,每一秒都尽是煎熬。
而碗中血滴的每一瞬变化,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罪不可赦!”
凌无徽暴怒之下忽然掀了水碗,众人听闻陶瓷碎裂之声。
他看得一清二楚,凌嬿羽的血,并不和他的血滴相融!
“即刻废除凌嬿羽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