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平民跟着种药材发财不说,还能够得到以往没有的医疗,甚至是县里的官吏,也等着在杜仲和甜菜上发财,敢动她,得先问问整个宛安县上下有谁同意!
蔡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小小的县医曹,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能将整个县上下所有人做为自己的后盾?
可回想起自己沿途的所见所闻,蔡彭明白,对方所言不虚。
不得不说,这太违反他的常识了,从没有一个医者能够拥有这样的权力,哪怕是他的老师,医术那么高超,担任的也不是和治病有关的官职,而是齐国的太仓长,也就是管理仓库的粮官,因为前者压根没有过高的官职,位卑权小,甚至从名义上来说还比较低贱,稍微还想提升地位的,就不会去选择它。
而韩盈,竟然能在一个小小的医曹上做出这么多的名堂、硬生生将权力扩大至此!
蔡彭虽然是医生,可这年头只会治病救人的医生,坟头草早就一米多高了,周旋于权贵大官间的他,哪怕并不主动学习政治和权力,耳闻目染间,也有了极高的辨别能力,宛安女医的体系架构完全无法隐藏,他只要再深入想想,放推全国,就够看出这是多么庞大的利益团体,别说被其它医者攻讦,连医者往日任人轻贱的地位都能够颠覆,只是——
愕然良久,蔡彭最终还是叹息道:
“话是不假,可,你培养的都是女医,她们连你,终究是……做不得官的。”
韩盈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性别式的阶级压迫是韩盈最为厌恶的一点,但现实摆在这里,厌恶不会让它消失,逃避更不会有用,韩盈没有因为蔡彭点出来这点而沮丧,愤怒,而是带上了几分乐观的说道:
“我刚开始收徒教医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能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事在人为,做——”
韩盈话还没说完,窗外猛然小孩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还有女孩的斥骂:
“竖子!我大父就是医者,拿它来吓唬我,你吓唬错人了!”
这是蔡汶的声音!
蔡彭瞬间觉得不妙,还未等他开口,韩盈就已经皱起眉头,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刻,那个被她诊治的小男孩杨原正趴在地上,攥着拳头嚎啕大哭,而蔡彭带过来甜甜喊她韩姑姑的女孩,正极为凶悍的骑在了对方身上,两个拳头使劲儿捶打在对方的身上,从衣裳凹下去的坑和杨原的哭声来看,这力道,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虽然小女孩是‘施暴者’,但以韩盈对这两兄弟的了解,这事儿的罪魁祸首,估摸着还是杨原。
蔡彭看不下自己的孙女儿一直在打人,毕竟杨原脸上实在是没什么肉,一看身体素质就不算多好,继续打下去肯定要出事儿,他快走两步,赶紧将蔡汶抱了离开杨原身上,也不管还在啕哭的杨原,对着孙女就问道:
“他做了什么让你打他?”
蔡汶满脸的厌恶,指着杨原攥紧的手,极为愤怒的喊道:
“他拿活人眼珠子吓唬我!”
嗯?!!!
顺着声音,快速看过去的韩盈果然在杨原手上发现了血迹,而蔡彭则是立马变了脸色,医属怎么会有活人的眼珠?这……
蔡彭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他调整好脸色,心中在相信对方和此地不宜久留间反复横跳,可还未等他下定主意,韩盈就掰开了杨原的手,看他手里的东西,瞬间生气的拔高了声音:
“谁让杨原去的解剖院!”
杨原的哭声还在继续,药房里熬药的女医们快步跑了出来,她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胆大的夏末站了出来:
“应该没人让杨原去解剖院,不过,最近杜延在那边帮忙画图,这事儿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韩盈不由得拧紧了眉头:“他去画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们忘了我立下的,不允许外人去解剖院规矩了?”
“一旬多前吧?”夏末也不太记得具体时间,熬药带来的温暖,让她手上的冻疮泛着痒意,可她来不及去摸,只能小心看着韩盈愠怒的脸色,担心的回答道:
“医属最近太忙了,我们抽不出来人手,狱里送过来的死囚又不能放,杜延会画些图样,我们就,就找他帮忙画图了。”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