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盈直接伸手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她整张面孔变得极为纠结,好像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矛盾当中,因为无法回答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韩盈直接站起来,在屋内反复的走来走去,看起来极为焦躁不安。
这样的动作,可把徐田曹吓了个够呛。
韩盈是去过月宫,见过神的人,她现在有这种糟糕的预感,岂不是——
“月女,你给个准话啊!”
“我给不了准话!”
韩盈也很绝望,她又不是专门的史学家,只是在各种视频和科普号中,稍微了解汉武帝治下的生平,大概记得这段时间自然灾害频发,执政55年,有40多次记载在史书上的大型灾害。
可自然灾害离她实在是太远,这就好像国内人对木仓声毫不敏感一样,韩盈下意识的把自然灾害忽略掉,只关注当下吃的差穿不暖,还治不了病去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差够烂了,还能烂到哪里去?
直到韩盈逐渐融入汉代,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最近这十几年,宛安县的日子居然是非常好的那种!
只是三四年有那么次小水灾,顶多是淹一淹地势低的稻田,让几个倒霉蛋卖儿卖女而已。
是的,现代说不定连县级新闻都上不了,只能放视频软件上吐槽几句今年又白干了的水淹田,就能让好多户人家,直接家破人亡。
可小规模的灾害,怎么可能只有水淹田?
一次将稻麦全吹倒了的大风,夏日过高的气温,晚来的雨水,秋收时季的大雨,亦或者是冬日比过往稍微多了三四厘米的雪——
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死亡数量。
可这些……只是让一部分人活不下去而已,韩盈更担心的,是如今极不稳定的气候状态。
想想1942吧,灾害不大到一定程度,史书是不可能记载的,就这还能有40多次,那没被记下的又有多少?
宛安县只是最底层的小县,在上千个县中毫不起眼,受灾了,顶多是减免一下赋税,别想着有救援。要是大到一定程度,那是十几个乃至整个郡都要陷入危机中,
想着史书上那些各种人相食的记载,韩盈就想和范石打一架发泄怨气。
古代生存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结果现在有极大可能要面临荒野,啊呸,末世求生?
那还不如赶紧死了算了!
看韩盈恨不得提剑砍人的样子,徐田曹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不会是真的吧?
说起来本县这十几年的确是没什么大旱大灾的,这世事迁移变化莫测的,指不定好日子真的要过到头,这这这,真出个大灾,别说平民了,他们这些吏目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饿疯了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到时候流氓四行,群盗迭起,甚至还会组织起来抢夺他们这些‘大户’,徐田曹没有经历过大旱蝗灾,可他幼时经历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洪水,那可真是……
徐田曹不敢回忆过往,他斟酌着,对韩盈问道:
“月女,你知道会有什么灾吗?”
“不知道。”
韩盈猛的站在了原地,她看着徐田曹:“我只知道要修好河渠,让平民用上粪肥,家里多存些余粮,以及赶紧弄死沃河觋师,不能让他继续把平民口里最后一点粮食也抢走了!”
就如今气候多变的条件,韩盈一点儿也不敢等,她宁愿赌一把,先把河渠修上再说,至于吏目的怒火,大不了把药材生意拿出来让他们参股,总之,绝不能让自己落到末世求生的下场!
这么大的事情,徐田曹是真拿不定主意了,他捂着快要裂开的头:“这事儿,县令知道吗?”
“师父这么大年纪,什么没见过?他早就想到会有灾情了,不然为什么他一直想修河渠?”
徐田曹不再追问原因,这让韩盈松了口气,她跪坐回去,继续说道:
“河渠修好了,和改种麦没半点关系,都是拿来种水稻的,而且我觉得,所谓的麦皮,拿来喂鸡还差不多,想往上纳税,难!”
有价值更高的稻,他们怎么可能收价值更低的麦?
徐田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也被坑尚县令了一把……是了,修河渠和改种麦有个鬼关系!
不过虽然坑了他一把,但河渠才是真正的大功,要是修起来,自己作为他的嫡系,肯定要跟着吃口肉,喝点汤,徐田曹不再纠结这点,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抵御有可能即将到来的大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