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脸来了那么一巴掌的村老, 一点也没有在意众人的惊愕,他对着两个儿子扯着嗓子喊道:
“眼瞎了,没看到来了个能耐人?还不快把你们阿母背来!”
听他这样说, 下桑村围观的众人,脸上顿时一副了悟的神色。
就是几个离得远的,脸上浮现出了几份犹疑,他们忍不住悄悄的说道:
“他那老妻,都四五年不能动了, 月女能治的了吗?”
“我看悬, 不过他那老妻,好像不只是走不了, 据说现在脚上又生了疮……”
村老被呵斥的儿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家里跑,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老娘背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他们的小妹。
这四人和陈升父亲近乎一前一后走过来。
拎着筐子的走过来的陈升父亲,看了一眼只盖满筐底的豆子,脸上很是羞惭, 他看着正在喝水的韩盈, 直接跪了下去。
“月女大恩, 您救了我儿的性命,可我就拿出这点儿粮, 这, 我代他给您磕个头吧!”
新来的巫女, 只是用盐水和烧干的竹叶就治好了陈升, 还只收了他盐水和一点麻布的费用, 这么好的巫女,谁都没见过,这头,该磕!
看周围这些人只是看热闹,也不打算上前求医的韩盈,正抽空喝着热水,压根没想到会有个中年男人‘啪’的一声,就跪在自己面前,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周围人不仅不制止,还在那里叫好。
“是得磕个头。”
“就是,陈升这小子命真好,能遇上月女把腿给保住!”
“陈升他父,你磕响点儿!”
韩盈心里有些无奈,动作迟了一步的她,只能把竹杯放在地上,等人磕完,上前把人抬起来:
“好了,别磕了,这又有人来找我呢,你也别在这儿耽误我的事,把儿子背回去吃饭去吧。”
说完,她对着背着一个老妇人的壮年男人问道:
“她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微微怔,略微有些难以齿耻,旁边的村老挤开众人,直接上前说道:
“这是我老妻,生孩子生的腰坏了,站不起来,躺榻上四五年了,现在身上还生了疮,您看看,这两个能不能给治治?”
在儿子背上的老婆婆一直没有说话,在听到丈夫这么说,像是有些没脸见人似的,直接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脸。
韩盈有些惊讶,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环顾四周,看还有几十个人围着,其中大多都是男人的情况,扭头去喊自己的学生们:
“来几个人,把这位阿婆抱到草棚里。”说着,韩盈对跟在男人身边的少女问道:“你是她是么人?”
被问的于姝有些腼腆,小声的回答道:“那是我阿母。”
“那就一块进来,你好照应着。”
四五个学生合力,一起把这位老婆婆抬了进去。不过,因为韩盈需要采光才能看清身体,所以要求开着草棚大门,不能关上。
听到韩盈的要求,村老直接背站在门口,眼睛一瞪,开始赶人:
“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还不躲开!”
几个过来看热闹的妇人,也开始驱赶起来周围的男人们:
“就是,治妇人病,你们在这儿看什么?”
其实不用村老多说,这些村民就极为自觉的避开门口,或者是转过身去,他们对妇人病没什么兴趣,倒是有人对月女能不能治疮感兴趣,一个同样患了疮的男人,指着自己后背对同伴说道:
“我身上也有疮,都有枣那么大了,再大下去,可就要死了,不知道这月女能不能行?”
被询问的同伴摇了摇头,他哪知道?
不过患疮的男人也不需要他回答,直接自顾自的说道:
“我觉得不太行,沃河觋师都救不回来生疮的贵人……”
草棚内,韩盈压根不知道屋外有人议论她不如沃河觋师,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老婆婆,对方满头银丝,年龄不小,裸露出来的腿脚有些萎缩,应该是很长时间不能走路,这样一个瘫痪的老人,身上的衣服却很整洁,很明显是受到了良好的照顾。
这家人不错嘛。
韩盈边想,边招呼人把老婆婆的衣服掀起来,她来得及检查对方的骨盆,第一眼先看到的,是老婆婆身上的痘疮。
后背,腿,脚三处都有,像那些米粒大小的也就罢了,主要是后背和脚上的痘疮,有五个大小直径已经达到二厘米。
这是很危险的情况,在古代,痘疮被称作疽,疽发背而死是古人最常见的一种死法,现代西医对这种病的总结,是急性蜂窝织炎,它可以引发坏死性筋膜炎,出现并发脓毒血症。
脓毒血症这玩意儿有多严重呢,哪怕是到了现代,一旦出现脓毒血症,死亡率仍高达15%。
韩盈仔细的看过这些痘疮,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凝重的情绪很快传递到学生和病人家属身上,于姝虽然腼腆,观察力却很高,看着韩盈慎重的表情,她立刻小声的问道:
“月女,我阿母是不是治不好了?”
于姝眼圈有些泛红,她明白长这样的疮是什么后果,村子里有不少人因为发疮而死,自从母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