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离去的背景,贺广丰心中非常复杂。
失去了儿子和妻子,才换来了贺涛的改变,但贺涛能不能带着贺家走出困局。
对此,他不敢确定。
但在整个大局中,他却不得不这么做,进行一场豪赌。
人一辈子很多时候会非常无奈,想要两全其美难上加难,不得不舍弃。
父辈,爷爷辈,有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了贺家的今天,贺广丰可不想贺家葬送在自己手里。
否则,他就算死也没有颜面去面对亡人。
站在某一个角度,牺牲一个儿子和妻子,非常让人不耻。
不过相比于家族的毁灭,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
“妈……哥……呜呜呜……”
贺菁哭得非常伤心,就在今天,她先后失去了三个亲人,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贺菁不解的看着贺广丰,“爸,舅舅死了,妈和哥也死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该死的畜生走吗?”
最后这一声质问,贺菁是吼出来的。
贺广刚兄弟几人皱着眉,今天他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可此刻心中却有了几分怪异。
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大哥,以他们几十年的了解,贺广丰怎么可能放任贺涛离开。
即使,这是亲儿子,在杀了自己妻子和另一个儿子的情况下,都不会让他走出贺家。
而今天,贺广丰没有阻拦。
不对,这里边或许还有另外的因素。
“二十多年来你妈做过什么,你们兄妹又做过什么?”
贺广丰冷笑,“从你们变本加厉欺凌他们母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有今天。”
“爸……”
“来人,送小姐回国,将柳云生的尸体也带回去。”
贺广丰不想过多的搭理女儿,混乱将至,他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将女儿送回国内,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至于柳家会怎么想,后面又会怎么做,都不是现在所关心的事。
“我恨你!”
贺菁嘶吼了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见状,贺家的一帮朋友不敢做声。
三天之后,金六爷下葬,恐怕一天才是真正风暴来临的时刻。
“诸位,今天的事让你们见笑了,贺家发生了悲剧,不便招待。”
贺广丰下了逐客令。
“贺先生,节哀。”
“贺先生,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今日打扰了。”
这时候还留下,的确有些不妥,一个个道谢后都离开了贺家。
“贺叔叔,三天之后……”
“放心,三天后会是他们的死期!”
哪怕是在演戏,贺广丰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杀意却不是假的。
“好!”
金河抱拳,“侄儿先告辞。”
没了外人,贺家一众人也都沉默了。
百年家族,到了他们这两辈,贺家从来没再发生这样的事。
今日家主夫人死了,家主亲儿子也死了,其余几个子弟被废。
“不管你们有多大的恨,这几天都给我忍着,谁敢私自行动,别怪我无情。”
说着,贺广丰看向贺广刚几人,“跟我来。”
果然!
几人对视一眼,整件事或许真没有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辗转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贺广丰点上了一支烟。
“大哥……”
犹豫之后,贺广刚率先开口,却被制止。
“贺家的存亡就在三天之后,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听清楚。”
贺广丰脸色极为凝重。
贺家的存亡,这……
贺广刚几人脸色一僵,他们猜到了这里边还有其他事,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今天的事必须发生,有不少眼睛盯着我贺家,他们母子的死,能换来贺家的平安,也算值了。”
说一点不心痛,那是假的。
二十多年的夫妻,看着长大的儿子,身为丈夫与父亲,再是枭雄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大哥,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关乎家族的存亡,这不是儿戏。
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都必须守护家族,家族在,他们在,家族亡,所有人都会失去未来。
……
某处。
贺涛抽着烟,沾满血的手还在抖。
恨归恨,当一个普通人拿上了屠刀,那种心理反差带来的后遗症非常严重。
“害怕吗?”
陆阳坐到了旁边。
侧头看了他一眼,贺涛没有说话。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也是一个天生的矛盾体。
他们母子的遭遇,让他痛恨贺家,痛恨柳月荷母子,恨不得亲手杀死他们。
可当一切已经发生了之后,亲手杀死了柳月荷母子,心里反而感到空荡荡的。
“我说过,人是会变的,至于变成什么样子,全凭这颗心。”
陆阳唏嘘了一声,他什么都明白。
再怎么恨,亲手杀人都会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