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平生头一次来警局。
陆成晚配合着做了笔录，居然对这里还有点轻车熟路的错觉。
不过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憔悴，这次是理直气壮。
杨绵绵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的问道：“我爸妈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你担心他们？”
陆成晚侧过头，补充道：“不会的，只是给他们一个威慑而已。”
“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杨绵绵攥着手，没怎么整理，她看起来依旧凄惨。
“别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接下来你要怎么走还得靠你自己。”
陆成晚问道：“你想跟他们回去吗？”
杨绵绵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会的。我爸妈跟人商量好要二十万的彩礼，准备把我买到大山里，听说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
“他们这是想我死。”
陆成晚闻言，怔了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就好好表现。”
“杨绵绵！”
警察探出头叫了一声：“该你来做笔录了。”
杨绵绵有些忐忑不安，她站起身，望着陆成晚说道：“让你为我费心了。”
“得学会保护好自己，承担起来自己的未来才是。”
她仰着头，杨绵绵颔首，依旧十分的紧张：“我会的。”
她刚进了门，陆成晚身边的椅子空了下来，在一旁听着她们对话的厉玦坐了过来。
他手里还端着一杯警局里来的热茶，像是看透了这世间一样说道：“她不会的。”
“什么？”
“她逃不开这个家。”
厉玦脸上带着戏谑：“这种人我见多了，在她们心里，那些人是血缘至亲，所以哪怕伤害了也无所谓，是自己欠她们的也是应得的。”
“你让她断绝最后的关系，做一叶孤舟？她承担不起。”
陆成晚深思了片刻，转头朝他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因为是亲叔叔的原因，因为是家庭的原因。
所以他一错再错，哪怕知道是深渊也觉得别无他法。
厉玦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了起来，似笑非笑：“陆成晚。”
“嗯？”
“有些人不是你想救就能救得了的。”
“我从来没说过我一定能救得了谁，只有谁想被救，谁愿意自救。”
厉玦嗤笑了一声：“等着吧。”
“你会知道现实有多无力。”
陆成晚会看到杨绵绵在警察跟父母的劝说、装演出来的下次不会这样，心软，重新陷入沼泽，周而复始，永不解脱。
“有时候不是现实的问题。”
陆成晚指了指上面说道：“我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只有不想要，没有做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杨绵绵跟父母的爆发终于开始了，陆成晚朝着警方示意，自己推门进去，就看到杨绵绵的母亲正在拽着她的裤腿，说自己错了，说自己要改了。
厉玦在她身后挑了挑眉，摊手：“我说吧。”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们吗？”
杨绵绵眼里含着泪，说道：“多少年了？我一次又一次给你们机会，你们哪一次让我看到过希望？”
“妈真的改了，妈真的知道错了。你跟弟弟都是妈的好孩子，你跟妈回去好不好？”
“孩儿她爹，你也跪下！”
那边僵直着身体，一脸阴霾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
旁边的警员连忙要扶。
杨绵绵扯着她母亲往起拽，听到她说：“如果你今天不愿意原谅我跟你爹，跟我们回去，那我就跪死在这儿！”
有些人就算连认错都像是在绑架良知。
杨绵绵的表情有些震惊：“妈。等着我跟你们回去，然后把我卖掉是吗？”
“这些年我甘于奉献，你们就当我是真的蠢对吗？”
她已经哭干了泪，声音颤抖，却十分的理智。
“但凡你们对我还有一点爱，你们都不会当着那些人的面，编排我那些有的没有。就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做不到呢？”
“都是妈的错，是妈不好。女儿，妈改，妈去给人澄清、给你道歉好不好？你说你怎么才能原谅我们？”
“别再来打扰我了。”
杨绵绵说出这句话，那边的父亲突然暴怒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女儿！我让你干嘛就干嘛，现在给你脸了，知道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说着，他就要扬起巴掌。
那边的警员连忙拦住，一脸为难，只能劝他消消气。
“我在外面清算过，这些年我一共给了你们小二十万块钱。”
“如果你们没有乱花，房子应该也能造起来了。”
父亲的举动彻底坐实了他们只是缓兵之计。
杨绵绵很清楚，如果出了这扇门，她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能来到这里，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决裂。
“那小山村，二十万差不多等于人一辈子能种田赚到的钱了，以后就当我死了吧。行吗，不是早就说想要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