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川想知道什么,安王心底何尝不清楚。
要是过去,赵熙川这么问他,安王早就什么都说了。
只是此刻,安王心里与陆灵犀暗暗较着劲,偏想用此事来试探在靖王心里,他们两个人到底谁重要。
殊不知,感情是最经不起试探的。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
“太医院的事情我哪能知道!”安王拿起桌上的建盏,举杯饮茶,“你若想知道,我明日可去太医帮你打听一二。”
赵熙川神情淡淡,语调不高不低,令人听不出喜怒来。
“前日,你为何调走我安在安富伯府附近的暗卫。”
安王握着建盏的五指微微蜷缩,垂眸,“我交代他们去办了些事,没想到这般凑巧。”
赵熙川的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戛然而止,抬眸,眉眼浸凉、眸里微澜。
“沐熙诚……”心头有千言万语要问,最后却只道出了一句,“背叛的人下地狱。”
七年前的那一夜,他失去了一切。
沐熙诚是他深陷黑暗绝望里的一道光。
没有沐熙诚这些年的暗暗相护,他也许早就死在皇宫的某个角落里。
亦不会有机会随着封战去往孤城。
“川弟,若我说,我没有背板,你信吗?”
“我信。”
赵熙川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安王稍稍松口气,然而赵熙川的下一句话,却更加确定了他想要除掉陆灵犀的心。
“灵犀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以保护我的名义。”
赵熙川冷眸微凝,神情严肃认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为什么?”安王问出他埋在心里许久都未曾想明白的问题,“国都贵女多如牛毛,陆灵犀不论是家世、样貌、品性,哪样配得上你?”
“让她入你府为侧妃都已经是抬举她,她竟然还不知好歹直接在皇后面前拒绝了!”
“说什么此生绝不与她人共享夫君。”
“她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话,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再听到。”
赵熙川眸色晦暗,脸色暗沉,“我与你说不清楚她有哪里好,但与我而言,她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我只要她!”
“父皇有意替你指婚,他再怎么指也不可能把陆灵犀指给你。”
“为什么?”
“你忘了陆灵犀他爹是怎么死的了吗?”
只这一句话便让赵熙川确认了心中所想,安富伯的死是沐嵘在背后从中作梗。
而他的好兄弟当了帮凶。
他薄唇勾起一抹嗤笑,深邃的黑眸里透着满满的讥讽,“怪不得灵犀未在我面前提及一句。”
“沐熙诚,再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为什么?”安王知道他自己露馅了,赵熙川会生气,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因为陆灵犀吗?”
“七年前,你我眼睁睁地看着沐嵘血染皇宫而无能为力,陆昭更是在你我面前被凌迟处死。”
“你明明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赵熙川双眸通红,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沐嵘是在用安富伯的死来警告保皇党们、警告我!”
“可你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死,至始至终,无动于衷!”
“为什么不救他!”
安王紧咬牙关,“诚如你所说,安富伯就是父皇用来杀鸡儆猴的一枚棋子,所以他注定要死。”
“只有他死了,心猿意马的保皇党才会明白,不辅佐你,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安富伯的死,来替你拢住保皇党的人心,这笔买卖不值吗?”
“关键时刻,你甚至能将父皇谋害安富伯一事捅出来,给予他沉痛一击。”
就算是到了现在,安王也并没有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安富伯不是他害死的,也不是他想要安富伯死,他只是比旁人早一步看到父皇的谋划,未曾告知任何人罢了。
他有什么错?
安王深呼一口气,将心底怒意压下,“赵熙川,若他不是陆灵犀的祖父,你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救他吗?”
“救他,不是因为他是灵犀的祖父,而是因为他是陆昭的父亲!”
这不是他与沐熙诚第一次发生意见分歧。
但却是第一次让赵熙川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存在着如此大的差异。
“沐熙诚,此事与灵犀无关!”赵熙川眉头紧随,他不明白,为什么沐熙诚这般在意灵犀的存在,“我不想再与你做无谓的争执。”
“只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再擅作主张。”
“赵熙川,我不是你的属下,不用事事向你汇报。”
赵熙川再一次沉默。
他知道今夜他们两人都动怒了,再说下去,只会引起更多的误会与矛盾。
他重重叹息一声,似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隐入夜色之中。
而另一厢,陆灵犀、陆灵鸢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总算是将店铺装修草图给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