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赵熙川眼底光芒散去,薄唇勾起一抹苦涩笑意,“陆姑娘,不管身在何处,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陆灵犀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倏地便断了。
她无措的坐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裙,若不是黑布遮住了她澄澈的杏眸,赵熙川定能从她那双无垢的瞳眸里发现丝丝紧张。
陆灵犀不认识聂星,也不知道聂星是何身份,但从安王的态度和话语里也能探得一二,此人对赵熙川还有用。
看赵熙川的伤势,她也能推测出,此人武功高强,并非等闲之辈。
赵熙川为她报仇,心里说不感动,那定是假的。
她喜欢赵熙川,这一点毫无疑问。
为了他,她可以舍掉坚持,为了他,她可以委曲求全,为了他,她可以豁出性命。
但他不能诓骗她、算计她、处处设计她,将她的一片真心当成手中筹码。
她怕了。
就在陆灵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她暗暗松口气,“靖王殿下,您、您快躺回去。”
马车门被打开,耳畔传来安绮山抑扬顿挫的清亮嗓音。
陆灵犀这才扯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骤然接触光亮,眼睛受到刺激,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也哭了?”
安绮山最是见不得女子哭泣,此前春禾落泪时,她便就想上前安慰,眼下看到陆灵犀那张嫩白无暇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她的这颗心哦,抽抽的疼。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抬手,轻轻为陆灵犀擦着泪。
“谢谢。”
“你不嫌弃就好。”
陆灵犀眨眼,杏眸疑惑,“为何要嫌弃?”
安绮山拎着她帕子的一角,在陆灵犀面前晃了晃,“之前我也用这帕子帮其他大家闺秀擦过泪,她们面上说着谢谢,眼睛里却透着嫌恶。”
陆灵犀慢半拍的明白了安绮山话中的意思。
这个操蛋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甚大,女子想要改换阶级,唯有嫁人这唯一途径。
“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出生,但是咱们能选择自己的帕子是干干净净的还是邋邋遢遢的。”陆灵犀不想让安绮山对此事耿耿于怀。
“姑娘的帕子上带着皂角的清香,想来您的为人应该同这帕子一般,清爽利落。”
“你是第一个夸我的富家千金。”安绮山勾住陆灵犀的肩膀,笑得很是开怀,“只要你不跑,在这寨子里,本姑娘罩着你。”
“多谢姑娘。”
陆灵犀很喜欢安绮山潇洒利落的个性,莞尔一笑,“姑娘可唤我灵犀。”
“我姓安名绮山,是旋风寨的少当家。”
“绮山。”陆灵犀取下她头上涅蓝色的琉璃簪子,塞到安绮山的手中,“你若不嫌弃,带我离开寨子时,便将家里的地址告知于你,以后得空,你便来寻我玩,好吗?”
安绮山垂眸,受宠若惊,“你、你说的是真的?”
“恩。不知为何,一见你便觉得亲切。”陆灵犀左右看了眼,确定安王、靖王都离得有些距离,压低嗓音提醒着,“那穿白衣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得提防着他些。”
“啧。”扶着赵熙川的安王,恰好,将陆灵犀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哂笑一声,“陆姑娘,吃里扒外阿。”
“她说的是实话。”
“你!”安王撇过头,冷哼一声,“赵熙川,你这心都偏得没边了。”
“人的心本就是偏的。”
安王被怼得哑口无言,牙关紧咬,心里面对陆灵犀的不满更甚。
陆灵犀一行人就这样在旋风寨住下了。
与其他土匪窝比,旋风寨对待人质还算优待,除了限制他们行动的范围,并未太多的为难,每日按时按点的供应饭食。
虽说是粗茶淡饭,但管饱。
他们车上的货物,旋风寨的人也给留下了一半。
陆灵犀坐在茅草屋前的石凳上,望着面前板车上堆着的货物,道出心中疑惑,“咱们一行十八人,需要交一千八百两的买路银,旋风寨为何一定要派人去家里要赎金,咱们不能拿货相抵吗?”
旋风寨的规矩是抢劫留一半,日后好相见,留下买路银,从此是朋友。
那这买路银为何一定要赎金?
坐在陆灵犀对面的安王,黑瞳一怔,发现她说的还挺在理。
他总不见得让这群土匪去皇宫要赎金,他敢说,他们也不敢信。
“待会我同他们商量商量去。”作为一名新晋商人,安王跃跃欲试,想要谈笔大买卖,“你说,咱们再给他们一车货,能在寨子里多住几日吗?”
“你还想多住几日?”陆灵犀实在是搞不明白安王的想法,“虽说咱们这一路是乔装出行,但咱们若是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入住相应驿馆,官府不会担心吗?”
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丢了两位王爷、一位县主,他们难道不为顶上乌纱担心吗?
安王想起陆灵犀之前同那女土匪说的话,嘴角的笑意更甚,“陆姑娘是在担心咱们的安危,还是再担心你的手帕交?”
“我与绮山一见如故,自是不想她无辜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