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犀绷着一张脸,守在赵熙川的床前。
太医说,赵熙川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有三十余处,幸好他年轻,身子骨硬朗,好生修养二三月,便能恢复如初。
陆灵犀视线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赵熙川,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的每一天,陆灵犀都在想尽办法的证明赵熙川对她毫无情谊。
然而现在,她慌了。
安王送走太医,折返回房,满眸不悦,瞪着脸上无一丝悲戚的陆灵犀,“陆姑娘,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臣女该说什么?”
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一句是同他安王说的。
陆灵犀猛地发现,活了两世的她,接触最多的男人除了她爹以外,便是赵熙川、封战、沐熙诚。
这三个人加起来,心眼都要超过一千了,她根本摸不透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心思。
男人心,海底针,实在是难猜。
“安王殿下若是无事,便回房歇着。”陆灵犀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与他逢场作戏,“臣女在此守着,待靖王醒了,便立马派人通知安王。”
安王见她下逐客令,甩袖离去,走到门口,才发现不对劲。
她凭什么对他下逐客令?
这又不是她家!
赵熙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不管他怎么追逐,都无法追上陆灵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令他痛心疾首。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坐在床侧的陆灵犀,黑眸恍惚,“犀儿……”
“靖王殿下。”陆灵犀绷着脸,心里七上八下的。
赵熙川昏迷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她是在装失忆的了?
“臣女去唤太医。”
赵熙川盯着她的背影,心头酸涩,她不是他的犀儿,她是陆灵犀。
太医见赵熙川醒来,对他的伤势把握更大,只是嘱咐着安王在驿站多停留几日,让他身子再养养再出发。
“熙川!”安王见赵熙川醒过来,那藏在心里的话便再也藏不住,一股脑的倒出来,“你怎能去单挑聂星呢?”
“你不是说他还有用,要再留些时日。”
“不听主人话的狗,养了有何用?”
赵熙川心里很清楚,安王亦不喜陆灵犀的存在,这话是事实,同时亦是警告。
安王脸色铁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那你好生养伤,咱们过些时日再走。”
“无妨,马车慢行,上了船躺也是一样。”赵熙川担心安王受他牵连,遭嵘帝责罚。
最主要的是,随行的只有一名太医,并不精通脑病,他想尽快回国都,让太医院院首为陆灵犀瞧瞧脑子。
“在驿站多待几日,父皇那边,本王自有说法,你无须担心。”
安王瞥了一眼赵熙川,见他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抿嘴,双手交叠在身后,识相的走了。
房内又只剩下陆灵犀、赵熙川两人。
四目相接,屋内的气氛比过往的每一刻都来得尴尬。
赵熙川本就不是能言善道之辈,唯有在面对陆灵犀时,才能敞开心扉。
眼下,在他面前站着的是陆灵犀不假,但在他心里,此陆灵犀非陆灵犀。
“陆姑娘。”赵熙川心中忍不住期盼着,也许眼前这个陆灵犀睡下,他的犀儿便能回来,“本王已无大碍,你不如先回房歇着。”
陆灵犀发现,赵熙川对她的称呼又变了。
自打他知晓她失忆后,便再未唤过她犀儿。
唯有昏倒之前,说了她一声“犀儿”,她本以为他已看穿她的谎言,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她一时半会倒有些捉摸不透。
“那……”陆灵犀杏眸犹豫,“臣女便先回房,靖王若有吩咐,遣人来唤就是。”
赵熙川颔首,目送她离去。
一夜未眠的陆灵犀,折腾到现在,早就困顿。
她躺在床上没一会便进入梦乡。
他们在夏州驿又待了三天,才再度启程。
这三天,陆灵犀有意无意的都在避着赵熙川,瞅准安王去见他的时机,跟着一起去点个卯。
赵熙川呢,也没一直盯着陆灵犀。
两个人默契的都在避着彼此。
启程那日,陆灵犀照旧上马车,刚坐下,便看到由竹雷扶着,缓缓走入马车内的赵熙川。
这安王忒抠门,竟然不另外给赵熙川备一辆马车!
马车外,安王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右手食指轻轻的抹过鼻尖,剑眉微皱,抬头看了一眼炽热的暖阳。
这么大的太阳,他怎么就突然连打几个喷嚏呢?
难道有人在骂他?
夏州驿距离渡口有两日的马程,但此刻赵熙川受伤,不宜疾驰,估摸得四五日才能抵达。
安王也不着急,机会难得,这么多年了,他与赵熙川也是难得有机会一同赶路。
申时刚到,安王便命人寻地方休息过夜。
一行人刚下马,便看到一肩扛大刀,身穿一袭绛红色劲装的女子,领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