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去冷冰冰的。
含芳站起来,发现突厥王父女已经到了,站在前方,只不过背对着自己,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卢夫人奉太后懿旨前来,有何要事?”
含芳遂将方才在慈宁宫说的一番话,重陈利害,又道:“今日乃各部族入觐臣服之日,当此之时,更应示我中原恩德,以图千秋万代之功。”
“以中原实力之强,和各部族相比,天壤之别,难道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蠢蠢欲动,也抗不过我中原的铁蹄!”皇帝冷冷地说。
“虽然天威如此,但不论是何方百姓,都是血肉之躯,家中有父母妻子,战事一起,民不聊生,怨恨沸腾,皇上乃仁德之君,如何会行此事?”
“只怕那些部族的人,不会如此想。”皇帝冷着脸说:“他们不懂礼仪诗书,中原屡屡加恩,却仍不思感激,突厥王竟然心思不死,还妄想联合各部族,辜负朕恩,绝不可轻饶!”
“我已经说过多少次,那些信都是多年前的旧物,和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突厥王虽然语言并不流利,却气愤到了极点,声嘶力竭:“皇帝为何不明辨是非!”
青鹭忙紧紧
扶住父亲,替他拍着后背,低声劝着什么。
“皇上容禀!”眼见皇帝面色不好,就要发火,含芳连忙道:“那些信件,不知可能容臣妇一观?在这非常之时,只怕别有用心之人,试图从中挑拨,绝不能掉以轻心!”
“已经有多位学士看过,难道你一介妇道人家,还能看出什么不同来?”就有人冷笑。
含芳转头,语带轻蔑:“各有所学,各有所长,这位大人的话,是否太武断了些?”
“好了,把信件拿来,让卢夫人看看。”皇帝开了口。
见此,方才的武官不敢再开口,只是用看笑话的眼光,投向这边。
须臾内监拿了一沓信件出来,含芳忙接过来仔细地察看,一共有七封信,纸张和信封都是极新的,上面的笔迹,也都是突厥王本人所写。
“那上面的日期,明明白白,正是近日所为,还有什么差错?”那武官又逼问道。
含芳没应答,只是将这几封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忽然,被她发现了玄机!
“皇上!这些信件,都是伪造的!”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饶是城府森严的众臣,也不由得发出一片讶异之声。
皇帝的眉头紧皱:“这话可不是
随便说的!你有何证据?”
“皇上明鉴,这些信,的确都是突厥王的亲笔字迹,不过,都非是现在所写,而是多年前写下,被居心不良之人,将字块裁剪下来,再请高手匠人,装裱起来,和完整的信毫无差别!”
“信口雌黄!”那武官先急了,顾不得别的,就跳出来指责:“你倒是编的快!”
含芳冷冷地看向他:“不知这位大人尊姓?有何证据,说我的话有假?”
“这是范将军。”就有人低声告诉出来。
听此,含芳方才明白了几分:想必就是范淑仪之兄,这次主惩的重要人物?这种急不可耐的样子,令含芳心里起了疑虑。
“原来是范将军,久仰。”含芳微微冷笑:“不知您有何指教?”
范将军一时语塞,不过还是强硬地道:“一个字一个字的装裱一新,从来也没听说过,岂非是胡编乱造!”
“既然你不甚了解,还是不要随便开口的好。”含芳冷笑:“这乃是装裱的高手段,一般外人难以知道。还是请皇上圣断,找几个宫廷的匠人来,一看就知真假。”
眼看范将军还要开口,却被皇帝的几句话吓了回去:“立刻传装裱房的人来!”
所有人的
目光都集中在那几封信上,各怀心思,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匠人,被带了进来,磕头之后,就接过了信件,仔细查验起来。
轮番看了一遍后,小声商议了片刻,就由为首的匠人禀道:“回皇上,奴才们可以断定,这些信件,的确是经过装裱,将每一个字拼凑到一起的!”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你们确定无误?”皇帝也又问了一句:“若有差错,定斩不赦!”
“奴才们愿用身家性命担保!”老匠人斩截地说:“做装裱几十载,这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经过精心制作,但可将原字复原。”
“你们将信拿下去,若交不出字块,就去刑部领罪!”皇帝发了话。
几个匠人答应着,将信件拿到侧殿,过了一会儿出来,朱红漆盘子里垫着丝绸,丝绸上放着小小的字块,还有那几张崭新的信纸。
见状,无论是皇帝还是众臣,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只有突厥王父女十分兴奋,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含芳。
含芳也回以一个淡淡的笑意,让父女俩安心。
内监将盘子呈了上去,皇帝略翻了翻,语气就带着不善:“究竟是何
人,竟敢如此大胆,挑拨离间!”
“皇上,这事非同小可,今日若非卢夫人,被这帮小人得了逞,后果不堪设想!”朱炎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