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全家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病人的身上,幸而含冠身体素来壮实,兼之含芳的细心照顾,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众人都不约而同有了个默契,谁也不敢提那桩婚事,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雷区。
眼看疾病痊愈,含芳数数日期,打算回谦州去。但临走之前,她想定要把父母说服。
这日正好含光也休假,众人都在,趁着大家喝茶的机会,含芳正准备开口,忽见丫鬟拿了一封信进来:“二姑奶奶,是谦州来的信。”
一看封皮,含芳一惊,临别之前,两人曾经约好,若是真有什么大事,就在书信上画一朵梅花,见到那小小的图案,含芳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是姑爷来的么?”何氏道:“想必是催你回去?”
含芳来不及回答,匆匆打开信,只见上面写了短短的几行字,却每一句都重重打在了她的心上。
上次含芳的信到了,卢雁逸就随手放在了桌上。事有凑巧,青鹭心中惦念,悄悄派阿线潜入谦州,来问情况,结果看到了书信,得知含冠重病,回去就禀告了公主,青鹭大为着急,情知父王不能放自己出来,深夜盗马准
备赶来,被卫士发现,惹得突厥王大为光火,一怒之下,又将青鹭囚禁,为了泄愤,派兵士又来边境骚扰,情形极为混乱。
待到卢雁逸发现书信被窃,赶紧亲去突厥解释,突厥王却是怒到极点,拒绝见任何人,兼之边境将要封锁,只得将一封信设法交给了阿线,信中嘱咐青鹭不要着急,一定会尽快想出办法的。
卢雁逸先行回来。谦州知府已经上表奏闻朝廷,折子和此封书信,该是同时到达。
“没什么大事,”含芳勉强做出笑容,安慰父母:“就是问问您二老身子如何。让我不要着急回去,谦州一切都好。”
她这么说着,含冠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出了些异样。眼珠一转:“二姐,你那天说给我找的那本书,怎么还没给我?早忘到脖子后头去了吧?”
四目相对,含芳立刻明白了弟弟的意思:“看我这个记性!你跟我到房间里里来,现在拿给你还不行么?”
姐弟俩回到房中,含冠立刻半掩上房门:“谦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自己看吧。”
含冠扫着信上的字迹,面孔变得雪白:“不行!我这就得去突厥!
”
“小点声!当心爹娘听见!”含芳忙说:“你单枪匹马,手无缚鸡之力,去了有什么用?”
“那我怎么能让青鹭陷入这样的境地?我不去救她,难道坐视不理?”含冠十分痛苦:“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去盗马!不然,也不会酿成这样的后果!我岂能负了她?”
“照我想来,等谦州知府的折子到了,不出两日,朝廷定有反应,咱们看情况再动。”
“二姐说的是,我急糊涂了。”含冠想了想:“已经这么多天没进朝了,再休假也说不过去,我这就去衙门,顺便也能打听下有什么新动静。”
刚说到这里,突听外面女仆急急奔进来,大声回禀道:“来了两人,说有要事请二公子立刻入朝!”
姐弟俩一听,意识到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开门赶到上房,却见传令了人已经进来了,含光在换衣裳:“爹,娘,不要担心,大概是昨日战马的事没商议完。”
说毕,就匆匆出门去了。
这么一来,含冠哪里还能坐得住?急不可耐地也去换了衣裳:“我也得去衙门看看。”
眼看兄弟俩一前一后地去了,卫伯丁夫妇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芳
儿,跟爹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您想的也太多了,”含芳强压心头担忧,做出平静的笑容说:“二弟是为了公事被叫去的,大弟方才就和我说,得去衙门看看了。能有什么事啊?”
“哎,”何氏叹了口气:“你们这几个孩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总是不肯说实话。”
“您这么说,可就真是冤枉我了,”含芳忙笑道:“您想想,有哪件事我没撒过谎?”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何氏道:“儿大不由娘,想管也管不了!”
含芳陪着爹娘说话,心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两个弟弟。
直到日落黄昏,晚饭都预备下了,还是没见一人回来。
何氏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不管怎么了,好歹想法叫人送个信儿回来啊,你大弟更是叫人生气,这大病初愈,还没好利落,就非要去衙门,逞个什么强?”
话犹未完,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抬头一望,正是含光带着满面的疲惫,走了进来。
何氏喜出望外,上前一把拉住:“怎么累成这样?快,坐下歇歇!”
一向身强体壮的含光,却连话都来不及说,端起桌上的茶杯,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下去,才松了口气似的。
“这一日连口水都没喝?”何氏心疼地问。
看着二弟的样子,含芳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她知道,事情一定严重了。
“这一日脚都没沾地,还说喝水呢?”含光道:“朝廷马上就要和突厥开战,两日之内就要备办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