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里正话里撇清干系的意思,卢雁逸自然听得出来,微微一笑:“你放心,什么事都是我主张,横竖问不到里正的头上。”
被这么直接挑破,陈里正未免有些脸上讪讪的,忙笑着道:“卢先生多心了,能有什么事?只要早点将人治好,这是天大的事,多少条人命可就在先生这里了!”
“那好,”卢雁逸懒得听这些废话,一口气吩咐着:“我这就派人去县里禀报,但这里也不能干等着,这功夫就得预备药草,再将各种应急药物也都装些,那里也该有上面下来的郎中,所以其它人不用去,只要我和卫姑娘两个去就行了。”
“村里的药汤也不能耽误,眼看到领药的时候了,马上就得开火煮着,”含芳见卢雁逸的贴身小厮骑马走了,才安定了些,接着就道:“还是一天四次,早上,中午,下午,晚上,村里每个人都得领。只是这里还得有人守着,我看……”
她迟疑了一下,陈里正不懂医药,她不放心,可放眼望去,又没谁能托付的。
“就让叶先生来吧。”卢雁逸说,“交给他,尽可放心了。”
含芳长出了一口气:“卢先生说的是,刚才我怎么就没想到!
那其余的杂事就让含冠和含光做吧,他俩虽然年纪小,可好歹对熬药是熟悉的,火候、水量,都能有个谱儿。”
安排完了,卢雁逸就派人去找了叶郎中回来,对他嘱托了一遍,这里含芳又带人回家取了几袋药草来,都一一开袋检查过了,确认无误,仍旧封好。另外几十种常用药材也都装上了,陈里正看着人装车。又叫了杨家的马车来,准备送含芳。
正在忙碌之时,忽见刚才派去县里的那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众人都诧异起来。卢雁逸立刻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小厮靠着树喘了半日,才能说话:“回少爷,我刚出了村,就看见一队人马过来,我来不及躲避,就被前头的兵士叫住了,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只好如实说了,没想到来的正是知府大人!”
“哦?”不光陈里正大吃一惊,卢雁逸也有点不明所以。
“知府大人将我叫了过去,问有什么话说,我就一五一十地禀报了,没想到还有县令大人、巡察使白大人,都是一起来的。”
含芳听到这里,扭头看了卢雁逸一眼,见他面色虽然平静,手指却不易察觉地攥了攥。
“知府大人听了
就说,他们也是往潘家村去,死的人太多,得亲自去坐镇,又叫我飞马回来禀报少爷,叫装上黑豆和甘草,立刻也赶到那里,开火煮药。”
听了这些,陈里正先忙了起来,生怕耽误了事:“卢先生,没想到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既然这样,一刻也不敢耽误,药草已经都装好了,您和卫姑娘就快启程吧。”
这时,杨得贵也驾着马车赶了过来,卢雁逸和含芳都是心急如焚,也不再说话,各自上马上车,押着药草,就向潘家村赶去。
两村之间距离并不远,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一下车,含芳心里就是一震,只见村口都是守卫的兵士,没有一个人进出,细听村里,也是一片寂静,毫无人声。
“别害怕,这事我经历过多少次了,京郊和南方几次大瘟疫,比这还要厉害的多。”卢雁逸口中虽然这么说着,面色却也极为沉重。
含芳脸色有些苍白,点了点头,就向村口走去。
“什么人?这里被封了,一概不许出入!”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几个兵士拦住了。
“我们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来救治的郎中。”卢雁逸指了指后面的车辆,“这些都是带来的药草。烦
你去回禀一声,就说卢雁逸来了。”
“等着!”一个领头的兵士看了看,进去了片刻,出来就挥了挥手:“放行!”
一行人刚进入村中,就都呆住了,只见这里家家户户都是紧闭大门,没有一个在外行走的。只有许多兵士在四处巡视,却也都待着面罩,只露着眼睛。
含芳下意识地抓住了卢雁逸的手,声音微微颤抖:“这里怎么……这样?”
“是卢郎中和卫姑娘么?”还没说完,就见两个衙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拱手施礼:“知府大人叫小的来接两位。”
卢雁逸暗地反握住含芳的手,就向那两人道:“我们就是。那就劳烦带路了。”
两人没说话,就先向前走去。卢雁逸小声对她说:“别紧张,有瘟疫的时候大多如此,一会儿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含芳深吸了一口气,也平静了许多,跟着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一座青瓦红墙的两进院子,显然这是村里最好的住处了。
门口此时有许多兵士来回踱步,一见他们,都自动退到了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衙役带着两人进去,来到厅上,果见三个官员模样的人都坐在那里。
卢雁逸显然是都认得的,刚要行礼
,上头身材瘦削的人就说道:“现在事态紧急,不必拘礼了,坐下商议正事要紧。”
“是啊,知府大人可就等着卢先生来呢。”一个略带酸意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刚才在县里就和卑职说,只有卢郎中能挽救得了这局势。”
听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