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稍等啊,这就来了。”含娟口里答应着,一抬头,惊得手里几个茶碗都摔碎了:“是你?”
“含娟!”来人也是万分诧异,顾不得别的,匆忙走上前来:“你怎么在这里?”
正在埋头忙碌的含芳闻声向这边看来,只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看样子像是个学徒的,举止却甚是稳重。她在脑子里拼命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这是谁了。
“这不,”含娟不知为什么,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我家在这里租了个摊位,临时卖点药饮,没想到能碰见你……”
“这两天听说新开了个摊子,红火的很,却料不到是你家……”
含光听见动静,这时也忙走上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怕扎着了客人。待看见来人的长相,也惊喜地唤道:“泰来哥!这么多年没看见你了!”
“这是含光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总是跟在我后头跑,没想啊也长这么大了!”
“泰来哥,你也来买药饮吗?”含娟忙问。
“是啊,”这年轻人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我在西头的邓家绸缎铺学徒,现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东家打发我来买十杯药饮带回去,说是昨天在你家喝着好。”
“泰来哥,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倒去。”
含娟来不及说话,忙走到灶台前,就开始倒药饮。
“大姐,这是谁啊?”含芳忙问。
“这是季家的泰来哥啊。”含娟诧异地看着她,旋即又似有所悟:“哦,难怪你不知道,季家搬来的那一段时间,你跟着娘到外婆家去了。等等,让我先把药饮给送去,回头和你细说。”
“哎,”没等含芳说完,含娟已经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我先把药饮送回去,等会儿就来帮你忙活。看你们就这么三个人,都忙不过来了。”季泰来接过来付了钱,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
客人还是不断地涌来,过了片刻,果然看见季泰来又赶了过来,一到这里,话都来不及说,就帮着含光倒茶,收碗,忙个不停。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人流才渐渐减少,街上也安静了许多,大多数人都回家歇午去了。茶摊上还剩下三五桌,姐弟几个都喘了口气,才有时间坐下来歇会儿。
“泰来哥,你快坐。”含娟热情地招呼着,又亲自倒了一杯药饮端上来:“你忙了这一中午了,连口水都没喝,快润润嗓子。”
“不要紧。”季泰来大概也是渴急了,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才擦擦头上的汗:“横竖我们那铺子中午有休息的时间,我也闲着没事,正好过来帮帮你们。这点小事,有什么客气的?”
“泰来哥,你家搬走,有三年了吧?”含娟似乎想说什么,却嚅嗫了一下,停了停,才开口了。
“可不是,到了县城,先是跟着我爹走街串巷,卖了一年东西,后来就把我送到邓家绸缎铺去学徒,一晃两年,这也要出师了。”
“听说这是城里最大的绸缎铺,一般人想进去学徒都不容易呢。”含光好奇地说。
“我爹也是托了人,想着能跟着学几年,日后好能自家开个小铺子,维持生计。”季泰来年纪不大,却一点也不毛躁。回头又看看含芳:“这就是二妹吧?我家在村里的时候,伯母正好带着二妹串亲戚去了,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呢。”
“泰来哥,”含芳也跟着打了个招呼,微笑着说:“今天多谢你过来帮忙,累了这半天。真叫我们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要紧,咱们之间,还说这么外道的话干什么?”季泰来忙谦逊地说,似乎无意地向含娟那头瞟了一眼,很快又转过眼神,“要不然,过一段时间,我也想去村里看看你们,这不正巧了?”
“那感
情好!”含光先高兴起来,“等忙过了这一段,我家还要重新收拾房子,等搬进新家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当然!”季泰来一口答应下来:“这回算是找到你们了,就是不请我,我也要去呢。”
“泰来哥,你再喝一杯吧。看你这一头的汗,小心中暑了。”含娟半日没插话,这时却突然上来把杯子拿走,又重新斟满了端来。
季泰来接过,却像是手足无措似的:“含娟妹妹,你别忙了,我这就该回去了,一会儿铺子里就该卖货了。”
说完,端起杯子就一饮而尽,忙放下:“明天我再过来。”
“不用……”含娟好像要拒绝的样子,话没说完,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季泰来向含芳两人打了个招呼,看也没看含娟一眼,就快步离去了。
“大姐,你和这季家哥哥从前很熟吗?”时候还早,下午的客人还没来,含芳也不急着忙活,想先打听打听这季泰来再说。
“是啊,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他家在村里的时候,正巧你跟娘到外婆家去了。所以不认识。”
这么一说,含芳在记忆中拼命搜索,算是找到点了眉目:三年之前,在外县的外婆病重,何氏带着小女儿去看望,不想因
为外婆缠绵病榻,待到去世后,外公又一病不起,何氏放心不下,足足住了半年才回来。想来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了?